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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期末考试结束,裴矜回宿舍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前往溱海。
正式放暑假前,她和段净寻已经打好招呼,打算趁空闲的一个多月回工作室帮忙。
收拾完,额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被打湿。
找出洗漱用品,想去水房洗把脸。握住门把手,正要开门,和突然进来的沈知妤撞了个正着。
裴矜顿住脚步,看向她,“怎么走得这么急?”
沈知妤没第一时间答话,拿起桌上的水杯,将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喘了口气,终于得空开口:“矜矜,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和你一起出车祸的那个司机,叫曹什么……”
“曹家勇。”
“对,就是他!”
裴矜疑惑,“他怎么了吗?”
“我刚刷微博,在热搜上看到他了。”沈知妤打开微博,把屏幕呈到她面前,“……就是热搜榜倒数第二的那个信息条。”
裴矜定睛去看,看见的是一个标题为“清川纵火案”的词汇条。
点进去细瞧,铺天盖地的长标签映进眼底,其中一条是:该纵火犯是起晟原董事长纪远铭的下属。
后怕感油然而生。
从没想过这人会和纪远铭产生关联。
“我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瞬间想到了你上次出的那场车祸。”沈知妤猛然打了个寒颤,“我只要一想到之前的那些意外也许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就感觉好可怕……矜矜,还好你当时没出什么事,不然我真的会愧疚死。”
“和你没关系。”裴矜安慰她,“如果他想害我,有很多种方法,这只是其中一个。”
“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过意不去。”
“这对我来讲没什么,真的。”
“……唉。”
“但有一点我很好奇。”裴矜说。
“嗯?什么。”
“他为什么会纵火?”
“新闻上说:纵火原因不详,警方现已依法将其捕获。”沈知妤解释说,“这人有赌博前科,貌似之前还在戒毒所待过一段时间,精神有些不正常,保不齐是突然发疯才这么做的,不过……”
“不过什么?”
“他纵火的地方就在本延水湾附近,离我小叔住的地方很近。”
想也没想,裴矜脱口问道:“那他现在安全吗?”
“我小叔吗?”
“……嗯。”
“安全的,我刚刚问过小钟了。”
“那就好。”裴矜松了口气。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讲……是关于我小叔的。”
裴矜眉心猛地跳动两下,“他出什么事了吗?”
“也不算……说到底还是我们家的家事。”停顿两秒,沈知妤补充,“半个多月前,我小叔不知怎么惹怒了我曾祖母,被罚跪在祖宅的祠堂里整整三天。”
后面她还说了些什么,但裴矜已经听不太清了。
他们分开了大半年,不短不长的时间,却不足以让她对他的事无动于衷。
换句话说,她实在没办法让自己做到不去心疼。
一时捋不清思绪,讲出的话和展露的担忧也就遵从本心。
“他膝盖……伤得严不严重。”
“半月板损伤,需要静养。刚开始的时候走路都成困难,还好他身体一向强健,缓了大半个月,如今能下床走动了,想来再恢复一段时间就会好转。”
沉默许久。
裴矜定了定神,听到自己问:“他最近一直都住在本延水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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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急促翻涌在心头的满腔冲动,裴矜当即改签了机票,打车去了本延水湾。
路上,和段净寻简单说明原因,收到他的一句“知道了”,之后没再回复。
到达目的地时,天色恰好黑下来。
昼夜温差较为明显,她明明只穿了件极薄的连衣裙,却丝毫不觉得冷。
因满心都在他身上。
拖着行李箱走进庭院,绕过鹅卵石路,一路来到门前。
几乎没什么犹豫,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玄关处亮着冷调的白炽灯。
将行李箱推到靠墙位置,俯身,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换鞋的瞬间,骤然反应过来,随即低头看向那双淡粉色的室内拖。
这是她在养病期间亲手购置的那双,和他的是情侣款。
她走之后,或者说,和她分开之后,他并没把这双拖鞋清理掉,依旧任由它被放置在鞋柜里。
呼吸一霎变得凌乱。
不愿再去想,裴矜胡乱换好鞋子,拎着包穿过长廊,缓步向客厅靠近。
时间开始无限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