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濯平声说:“您想提醒我什么。”
“你自小便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想说什么。”
“就是因为明白,才不希望您费心费力地拐弯抹角。”
沈房裳面色变了变,很快恢复如常,笑说:“老太太今日找你,无非就两件事。”
缓步绕到沙发旁就坐,轻声细语地补充,“一方面是商议你的婚事,至于另一方面……除了过问你这次‘大义灭亲’的原因以外,城南这个项目骤然停掉,百害无一利,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她不气才怪,自然要把你叫回来仔细询问一番。”
对于她的精准猜测,沈行濯不觉有什么意外。
“消息是怎么传进祖母那里的,想必您心里比我清楚。”
“是我做的,我当然清楚。不过我也没打算瞒你。”
顿了两秒,沈房裳又说,“我们家向来和谐,从没有过争权夺利的时候。你如今为了一个外人,把你姑父和他的兄弟送进去,心里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纪远铭这些年背地里做过什么勾当,还需要我跟您一一详述吗?”
“那你也不该如此心狠!”沈房裳猝然提高音量,“知不知道之和因此没了父亲的陪伴?你叫他以后怎么办!”
“您在乎亲情,其他人并非不在乎。”沈行濯口吻冷静,“纪远生当年害别人家破人亡,纪远铭既然选择包庇,就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沈房裳气极反笑,话锋一转,“那女孩子我见过,的确漂亮。”
“行濯,漂亮的女人你见多了,没必要因为这么一个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沈行濯眸色渐凉,语调依旧和缓,却不乏威胁的意味。
“您顾好自己比什么都强。”
一语终了,两人再没话说。
沈行濯转过身,打算从堂屋离开。
没走几步,被沈房裳出声叫住。
即便心里有所忌惮,沈房裳到底不想就此落了下风,佯装自若地开口:“忘了说,你祖母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光是和纪家有纠葛这点,她就一定进不了沈家的门。”
“你以为老太太为什么突然对你的婚事这么上心?以前只是嘴上催促,如今才开始真正付诸行动,不恰巧可以说明一切么?”
沈房裳笑了一声,“换句话讲,行濯,你能娶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娶她。这就是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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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完这学期的结课作业,裴矜和沈知妤从宿舍搬了出来。
沈行濯在平桎有多套房产,除了正在住的那套,其余全部空闲着。
想着离公司比较近,沈知妤主动跟他提出想住在平桎。
沈行濯没说什么,吩咐人收拾出了其中一套,又着人去学校将两人的行李带到了她们现在的住处。
实习前一晚,沈知妤要出去和那个男生约会。
临走前告诉裴矜,晚些时候会有工作人员上门维护室内所有智能家电的遥控系统,嘱咐她在人来之前最好不要离开。
裴矜原本也没有出门的打算,随口应下,让她放宽心,好好享受这次约会。
沈知妤离开以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有人按响门铃。
裴矜从地毯上起来,穿好拖鞋,径自走到玄关处,开门。
没想到来人会是小钟。
瞧着他身后站着两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男人,裴矜心里了然,让出过道位置,方便他们进门。
简单寒暄两句,小钟笑着解释:“沈总不放心,让我亲自过来盯着。”
听他提到沈行濯,裴矜眼睫颤动两下,勉强扯出一抹笑,“麻烦你这么晚特意过来跑一趟。”
“不麻烦。”小钟说,“我原本也在公司陪沈总加班,顺便过来这边,正好可以活动一下筋骨。”
“这么晚了,他还在工作吗?”
“嗯,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有很多事需要收尾。”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裴矜几分恍然地问:“是因为起晟,对吗?”
犹豫一下,小钟点点头,“是。纪远铭和沈总的关系想必你也清楚。起晟出事,会影响这边的股价,以及牵扯到一系列棘手的事等着要去处理。”
裴矜呼吸一滞。
她早该想到这一层面的。
察觉出她的反应,小钟安慰说:“不过没关系,这对沈总来讲不算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裴矜多少能听出他的避重就轻。知道他不愿再多说,她没继续追问,而是说:“那他有没有按时吃饭。”
“实话是……没有。因为抽不出多余的时间。”
裴矜偏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钟,“你急着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