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打什么主意。”元无忧想不通。
而狗皇帝如果不想说,她就决计是不可能问出来的。
明摆着是在给她下什么套,却又很了解她的弱点,让她拒绝不了。
元无忧面色平静,随手一锤,就砸坏了小皇帝的新书桌,又把手里的锤子随便一扔,旁边的书柜就也殒了。
还带走了年轻的帝王巨巨巨喜欢的一本可稀有的孤本。
对方噫噫呜呜委屈唧唧的,啥也不敢说。
元无忧拍了拍手,不想再看见他,转身想走。
小皇帝倒还想和她寒暄两句,看着悄无声息跟在她后头的元笑,忽然开口笑道:“你们相处得不错嘛。”
好家伙。
这……
好家伙!
李衎,全世界最懂得如何激怒他人的人。
元无忧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哎呀。
真生气了呢。
李衎假装看不出来,笑眯眯的:“看他脸色不错呢。”
脸色不错。
时值初夏,元笑的衣服宽松。透过宽松的领口,能看到他身上新烙的烙印,以及裹着肩膀剑伤的绷带。
就在今日一碗面之前,元笑足足两日水米未进,几乎不眠不休。饥饿和疲惫让他面色颇为疲惫苍白,一看就是受了不少苦处的。
李衎,重新定义了“脸色不错”。
元无忧不知道李衎为什么会这么说,只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好像她真的对元笑心软了似的。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对元笑心软了似的。
她怎么可能心软?
他活该!
元无忧冷着脸,真是看也不想再看李衎一眼了,转身就走。
李衎在她后头嚷嚷:“说来,今日刑部地牢里收押了个犯人!”
“八岁!”
“哎呀呀,这大夏天的。别看外头热,你不知道地牢里头有多冷。”
“小孩天天呜呜哭呢!”
元无忧会理他,就有鬼了!
见元无忧走了,元笑也例行行礼,打算跟着离开。
李衎看着元笑,唇角一勾,又一次道:“脸色不错。”这回,不是调侃,是挺认真的语气。
他其实不是胡说的。
元笑的脸色,确实疲惫而苍白。
可他的神情,却一直都是温和而满足的。
会有这样的神情……无忧,必定是没逮着他一个劲儿欺负。
明明在她心里,面前的人应当是不共戴天的。
无忧,可真是很心软。
容易生气,有点任性,可是又特别好。
李衎不自觉地又是一笑。
“去吧。”李衎道,“你倒是得偿所愿。”
“这得谢圣上。”元笑冲着李衎感激一笑,又无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有些愧疚似的,“更得谢无忧。亏得她心软。”虽然,她就是心硬,他也都会老实受着的。
李衎微微摇了下头。心软。心里头知道一切,吃这么多苦头,他竟也能这么说。
甚至还面有愧色……这可真是……
李衎挥挥手,示意元笑可以离开了。就见元笑转身,着急忙慌去追前头的姑娘了。
李衎就也拍了拍身上的木头屑子,站起身来。他拐到书柜前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孤本,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宝贝的残骸,心都要碎干净了:“我的书……”
“我的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刑部。
地牢。
刑部大牢,关的从来都是最要紧的犯人,守卫也最是不要命的森严。来人不管是谁,都要严格验证身份,然后由守卫放行。真是一只耗子也没法轻松进来的。
元无忧来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前,直接伸手,推门而入。
自证身份?她看都不多看旁人一眼的。
大牢的守卫能说什么呢?
什么都不敢说。
这小姑奶奶,前些年他们还背地里叫成“小罗刹”,现在已经改成“活阎王”了。
谁惹她?谁敢惹她?谁没事儿惹她干嘛?
惹急了她,圣上都不给你撑腰。
别说惹她,就是她忽然跑来抽查的时候没给牢里昏迷不醒的那位擦干净身子,没好好喂饭,那当值的人都得完。
好好的朝廷顶点大牢狱卒,硬生生混成了丫环——丫环都不见得用得着把屎把尿。任职刑部狱卒得会照顾人,这两年居然都变得约定俗成了。
细想想简直离谱。
可谁也不敢说啥。
甚至已经习惯了。
这小姑奶奶,最低半个月来一回,还时不时就跑来突击,逼的人每天都得认认真真当丫环。这回她来,倒也没人惊讶。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往日里她都是自己个儿来的,这回身后竟然还带了个人。
那人年纪很轻,个子挺高,身形偏瘦,一张脸白白净净,俊俏得不行,给人的感觉干干净净的,像是哪家饱读诗书的小公子。只是,从虎口的老茧和领口的肌肉看,却又能看出他实际是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