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煌煌在旁边,拎着酒坛看完了全场,边看边笑,就没有他看不乐的事儿。
待到几人回城时,天已经落黑了。
元无忧亲自将庞老太三人送到了天牢,让人带话给李衎“好好审理”,并附上了传话人绝不敢真的重复给李衎的威胁,然后就离开了。
等到几人再次回到元宅时,天已经黑透了。
昨天大清早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想不到,他们竟会在第二天的夜里才回到家。
另外的人显然也想不到。
张平坐在元宅门口的地上,眼睛底下都青了,怕是昨日觉都没睡,也不知道是在此处等了多久。
他旁边坐了个小小的元生,状况比他只差不好,一张小脸都是冰的,仿佛横遭了什么大祸。
远远见得元无忧等人,张平眼睛都亮了,跟个小孩儿似的,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迎着元无忧他们一路疯跑:“小姐!!!”
跑到了地方,见得元无忧他们各个安然无恙,他眼泪儿都快下来了:“小姐!徐公子!你们都去哪儿了啊!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连个信儿都没有!”
那么大个元宅,本来就没几个人,这下可好,小姐徐公子烟罗武澎元笑,还有那个天天喝酒的孙煌煌,昨日一走就全都没回来,偌大的宅子就剩下他和元生两个人。见他们昨日到夜里都还没回来,他可真的给吓坏了,人找了,官报了,甚至还冲到宫门口让人禀告圣上——听得他是元无忧的人,那门口的侍卫竟还真去了,甚至还真带了信儿回来,说是让他宽心。
宽心?他怎么宽心?他家小姐呢?他那么大一个小姐呢?
说没就没了!
“……抱歉。”见得张平如此,元无忧难得地生出了愧疚,真切道,“出了些事,忘了让人报个平安。”她满脑子都是冲击性的事实,自然是想不起来这些事的。
只是……
“你回来也没送个信儿?”元无忧转头,看着孙煌煌,“你不是回过城了吗?”
“啊?”孙煌煌一脸无辜,“大小姐不是让我问将军异能吗?也没让我报平安啊。我可是一心想着小姐的命令,恨不得飞去问消息,再飞回来回禀,哪儿有什么闲心去干别的?”
呸。他几时起这么把她的话当回事了。
元无忧给了他一个冷眼,懒得理他,转过头来:“抱歉。下回,我如何都会回个信儿,不会让你这么担心了。”
“啊……”张平是个憨厚人,见得元无忧这么客气,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挠着头道:“没、没事儿……您看您这话说的,您可是小姐,哪有给我们这种人道歉的道理……”
“怎能这么说。让你担心是我不好,你我二人也无甚不同。”
“哎呀,哎呀,这……”张平挠着脑袋,脸都红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这……这……”
他一下子想起了个话题:“啊,啊对,说来,元生也可着急了。你看他嘴上不承认,他可一直等着呢。小屁孩一个,觉都不睡了。诶,元生呢?”
张平说着,转过头来,就见元生仍站在元宅门口,远远地看着元无忧,脸上尽是……
该说是愤怒吗?
反正是生气了。
他随手捞起门口的落叶,用力往元无忧的方向扔,连扔了好几把,然后气冲冲地跑回了宅子里。
哎呀,孩子真的闹脾气了。
元无忧倒是想去哄哄,却又有另一个人也让人无法忽视。
在元宅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女子那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武澎,眸子里缀着点点泪光,眼角眉间都写满了担忧,泫然欲泣。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闺秀,这样的温婉怜惜,这样的担忧……能得到这份情意,怕是十世也难修来的福分吧。
得到这份情意的人,是怎样幸运的混蛋啊,真是让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嫉妒得发疯。
那个“幸运的混蛋”正端坐在马上。面对着这样钢铁也能绕指柔的目光,他只静静地看了美人一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她。
陈婉清却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态度。迎着他冷漠的目光,她缓缓走上前去,与驾马向前的他与中途相逢,仿佛是双向的奔赴。
然后,下一刻,武澎的马就连停都没有停下一瞬,错过她而去了。
陈婉清紧紧地抿着漂亮的嘴唇,胸脯剧烈地起伏了两次,却什么都没说。
她转过身,又向着武澎走去,刚刚好在元宅的门口拦住了才下马的他。
“公子,你去哪儿了?”陈婉清看着他,柳眉轻轻地蹙着,一双妙目含着水光,尽是将他放在心上,为他无比忧心的模样,“这两日,婉清遍寻不到你,唯恐你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