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温止寒勾起唇角, “你这样听话,要给你什么做奖励呢?”
出口的虽然是个问句,他却显然并没有打算聆听艳娘的回答。下一刻, 他就已经决定好了奖励的内容。
“不如, 就给你这个吧。”
那是元生曾见过无数次的景象。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倒退键, 一切悲伤的结果后退,还原,直至从未发生。
被剥下的虎皮飞起,收拢,裹在血肉淋漓的肢体上。
肢体流出的血后退,回归,直至仿佛从未出现。
死去的老虎活了过来,威风凛凛地嚎出一声虎啸。
好像坏事从未发生。
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来。
艳娘才刚刚收起的眼泪,再次湿了眼眶。
她扑到笼子前面,急切地去摸里面的老虎:“宝宝……”
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下,她转过脸,看着温止寒,满脸都是爱慕与崇敬,一如往日:“公子……”
“乖孩子,应该有奖励。”温止寒微微勾唇,“去吧。没几日,你就该能出来了。”
艳娘红着脸,感激涕零。
她又浮出几分愧疚,似是觉出了自己的无用来。公子这样称赞了自己,自己却并没能为公子做成什么事情。
仿佛是为了为公子解忧,她不由得开口请命:“小公子的事……请容艳娘再做一次。艳娘定能将小公子带回。”她指的是元生,或者该说是温鸦。
“不必。”温止寒却拒绝了,风轻云淡,“待在那儿倒也好。”
他曾试图用第三种方式再次收服温鸦,也就是鞭子与糖。这其实是有些可惜的,毕竟,温鸦本是真诚地认同他的理论的孩子,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但温鸦会变倒也并不奇怪。毕竟,温鸦可是忽然叫人退回了十余年前,弱冠之年骤然成了稚童。相较于这而言,有何看法上的改变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可惜,他的鞭子与糖,也恰好为元无忧所截断。就在他打算收网,打算终结温鸦的痛苦,叫他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时候,元无忧刚刚好出现,带走了他。
有些可惜,却倒也无妨。
毕竟,那个女人是颇为强劲的异能者。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他的敌人。
最佳的,自然是为他所用。如若不能,便只好死去。没有第三种可能。
无论是哪种可能,温鸦暂且待在她的身边,都无甚关系。
“全听公子的。”艳娘不知他的想法,却从不会多问,乖巧娇媚地应道。
还没等艳娘摸够自己的老虎,温止寒便消失在了艳娘的视野之中。
再下一刻,艳娘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熟悉的天牢铁栏了。
没有狱卒,没有被剥了皮的老虎,甚至连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都没有半点伤痕。
全是幻境。
而幻境中的一切,都是为了验证她的忠诚。
艳娘理了理云鬓。
本来也是,李衎要问人话,哪儿用得着做得这样激烈呢。
他可是一肚子蔫蔫的坏水,总有什么损招能把你想说的不想说的全都套出来的人。
*
虽然可能没那么容易看得出,但元无忧对李衎,其实还是有……好吧,很有几分信任在里面的。
他与她说“下月末”,她就打算给他一个机会,且先等到下月末。
所以,她倒真的不是故意跑来潇湘苑的。
她蹲下身,缓和了语气,面对着面前的女孩,再次问道:“你怎么了?
“你家在哪儿?”
面前的女孩不过也就十三四岁,坐在潇湘苑的门口,背靠着被贴了封条的大门,整个人都呆愣愣的,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他们本是在街上遇到她的,见她不太对劲,便停下来与她搭话,却无论如何得不到回答。
这女孩就像是没了魂儿的野鬼,在街上飘飘荡荡,一路飘到了潇湘苑的门前,坐了下来,便不再走了。
她的脸上还留着青紫的伤痕,手腕也带着绳子绑过的痕迹,像是不久之前才被人打过,便更令人无法放着不管。
元无忧冷淡着一张小脸,一身绸缎绫罗,任谁看来都是一副被娇宠坏了的,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大小姐的模样,人却抱着元生,带着元笑,一路跟着那女孩来到了此处。
饶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话来,元无忧竟仍没有失去耐心。她挡在那女孩的视线前方,迎着对方无神的眼神,语气越来越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女孩极缓慢地眨了下眼,仿佛这才意识到元无忧的存在。她又回忆了一下,又才想起来元无忧问了她什么。
她就笑了。
那笑容,让人说不出算是个什么笑。那女孩就带着这么个古怪的笑容,笑着开口,道:“来做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