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惟给随晋编辑了一条他们大概位置的短信过去。
她没有智能手机，没有手电筒。周围的路灯很暗，有的直接坏掉。
但是叶惟来不及感到害怕，她直直往前面走去，更怕的是晚了造成了什么难以拯救的后果。
她边走边给陈思杨打电话，那边还是没有应答。
叶惟沿着厂房一直走，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突然耳朵捕捉到陈思杨的声音。
她连忙往那个方向跑去。
叶惟靠在一个废弃的堆放物旁，挡住自己的身形，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周围的地上躺着两三个人，叶惟一眼就看到了陈思杨。
他拽着李海的衣服，背对着她。
他右手用力一甩，李海被扔到一旁的一个货架上，架子上的瓶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砸到李海的身上脸上。
陈思杨的声音已经快要到失控的边缘：“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动她的？我可以忍你一次两次，但是你怎么敢碰她的东西？！”
“怎么？我砸你的店你不心疼，我撕她几本书就受不了？”
李海撑着身体坐起来，还在朝陈思杨咧嘴：“我就是想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在意？闹大点！看最后是我赢还是你赢。来啊，往我身上招呼啊！孬种！你那个清高的样子装给谁看呢！你就跟我们差不多，还装的一副不与我们为伍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了不起，我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你不该打叶惟的主意。”
“你不是什么都无所谓吗？老子怎么就从来没见你生气，来来来，朝我脸上打！早就该别读书了，别给脸不要脸，装什么学霸呢。”
两人对话之际，陈思杨身后爬起来一个男生，从一旁捞起一个凳子朝陈思杨扔去。
陈思杨躲开，一脚又把他踹到了地上。
他没有跟那人纠缠，走到李海的面前，微弯下腰：“谁出的主意？”
“什么主意？呃！”
李海还没有嬉皮笑脸地反问完，陈思杨曲起膝盖，用力地顶上他的肚子，李海发出一声痛呼。
“我跟陈志文出的主意啊。怕撕错人，打听了警察局那个小姑娘好久呢，哈哈。”
两人扭打在一起。
陈思杨一脚踢在李海腿弯，前者就跪了下去。他揪着李海的头发往桌上撞了一下，李海的鼻血流了下来。
就算这样，李海也没有忘记挑衅陈思杨。
“还有你的店，你还真的想要钱啊，开玩笑的吧。调解书就是装个样子骗骗你，没想到你还真的相信了。”
“老子有的时间跟你耗。”
李海故意说话让陈思杨放松着警惕，反手一个手肘打到陈思杨的脖子，回身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他残忍地笑了一下，把自己脸上的鼻血抹到陈思杨身上：“你去法院告我，看一下他们什么时候执行。立案都用了一个多月，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会给钱吧？砸就砸了，你能拿我怎么办？你瞻前顾后，顾忌太多了，怎么可能会赢我？”
陈思杨从地上爬起来，笑了一下。他脸上有血，就像是刚从地狱出来的修罗。
“好啊，我就让你看一看我的顾忌多不多，我到底顾不顾及你？”
他扑倒李海，用身体压制着他，随手抄起周围的一块板砖，往李海脸上砸去。
“陈思杨！不要！”
叶惟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她站起来，朝陈思杨喊道。
“不要。”
陈思杨跟他们不一样。他不能打下去，如果真的出了事，那是一辈子的污点。
坐在李海身上，满身都是灰尘的少年，在听到叶惟声音的一瞬间停止了动作，但是却没有立刻抬起头看她。
叶惟抬步跑向他。
“别过来！”
陈思杨扭头到另一边，语气颤抖，带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快走。”
他放下砖头，起身还没站稳，想要过来护住她。
叶惟上前想要拉住他，她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起奔逃的准备。
陈思杨也向她走来，叶惟被眼泪模糊的双眼隐约看到陈思杨向她伸出的手。
明明他们就要互相握住手了。
陈思杨的背后，无边的黑暗之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他手里提着根钢管，举起，朝陈思杨的后脑勺用力地打过去。
重重的一声闷响，叶惟的世界就像是突然沉默了，明明她还在奔跑。
是还没来得及配音电影镜头，是突然慢动作的默片，陈思杨就像被抽走了骨头，失去了提线的玩偶，朝前跪下去。
叶惟三两步跨到他的面前接住他，让陈思杨的头可以靠在她的肩上，两个人一齐跪了下去。
她抱住陈思杨的身体，用手去触他脑后，摸到一片粘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