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涯再次传音:“你是不是很紧张?”
“没有啊,怎么了?”
“……你有点发抖。”
“呃……许是太热。”
片刻之后,她冷静地传音道:“没事了。”
化形了,也依旧是她的板砖兄弟,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那个拖着兵器前进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尖锐的兵器滑动声,最终停在了他们的这具棺材前。
棺材外传来咯咯嗒嗒的声音,像是关节在反复掰折。
原本开着的铺门砰得关上了,风从门缝中挤进来,像是恶鬼哭嚎,又似有人锤门,隆隆作响。
京年年感觉周边的温度都下降几分,她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暂时停摆。
就在此刻,棺材盖被一寸一寸地推开,缝隙中刺骨的寒气流进来,她感知到身下的月无涯僵硬了一瞬。
他传音道:“坚持住,他在看我们。”
惨白的稚童之脸紧紧贴在开出的缝隙里,他漆黑的瞳孔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桀桀笑着说:“尸体……娘亲……会高兴的。”
京年年感觉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但来不及细想,一只冰凉阴森的手触摸上了她后脑勺。
那个东西在摸她!
她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炸起,但还要保持呼吸心脏的停止,她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
月无涯扶着她的腰带,缓慢地将她挪开,自己迎了上去。
“嗯?……”稚童之声再次响起,“好新鲜的尸体……让我……先来尝一口……”
那个东西锋利的五爪滑破月无涯的衣衫,锦缎裂帛,随后深深地刺进了月无涯的肩头。
月无涯的身体明显变凉,他却一动不动,只死死扣住京年年的腰迹。
扎进肩头还不算,长长的指甲在他血肉中搅动了一阵,才拔了出去。
京年年心中大骇,她刚刚化形的板砖啊!
她传音道:“月无涯,要不我跟它拼了。”
“我没事,现在行动,就是功亏一篑,你不想找南宫雁了?”
棺材外传来舔舐五指的声音,在幽暗的雨夜显得格外诡异:“好香……得快给娘送去……”
棺材盖被粗暴地再次合上。
里面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京年年只觉棺材猝然腾空,以极快地速度飘行。
她顾不上去感知棺材的行动轨迹,又不敢动作太大,只伸手轻轻一摸,就摸到了温热的血迹。
“月无涯,你搞什么啊,平时不是硬得很,这回怎么一戳一个洞?”她仍是传音。
“我要是不让他对我下手,会这样轻易过关么?”月无涯的声音听上去虚弱了不少,“这小鬼道行尚浅,我回头休息两日就好了,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后脑勺更好戳些?”
“不行,你受了伤,无论如何不能被我压着了。”
管他什么小鬼大鬼的,这可是她本命灵器啊!
一想到自己好好的板砖上被戳了几个洞,她顿时黑下脸来。
“你,到我上面去。”
京年年到底算是个体修,力气贼大,她定了主意,便下手抱住月无涯的身子:“别反抗,我送你上去。”
“不成,动作不能这么大!”
月无涯还未说完,京年年已然双手发力,试图调转和月无涯的位置。
她运气也是好,刚巧棺材不知飘到了何处,翻转角度,竖着落了下去。
这下再也没有谁上谁下之分了。
骤然失重,京年年紧绷神经,勒住月无涯削瘦的腰身。
片刻之后,棺材轰然落地,京年年找准时机,与月无涯掉了个。
月无涯艰难传音:“你……这下你满意了,手能松松么,我腰快被勒断了。”
这么折腾下来,棺材中愈发燥热,二人都出了一身薄汗,也不知是谁的长发被汗珠浸润贴在谁的颈间,京年年赶忙松了手:“你没事吧……?”
“大概……没被小鬼戳死,倒是差点被你……”
浓郁的绿檀香气弥漫在方寸之地,京年年只觉得头晕乎乎的,胡乱传音道:“我之前都是这个力度扔板砖的啊……也没见你以前说什么勒坏腰……”
月无涯:“……”她这是终于发现平时有多过分了么?
棺材再一次飘了起来。
月无涯沉默了,京年年只当他受了伤不想说话,默默感知起外界的环境来。
周遭没了风雨声,反倒是多了些流水潺潺,和水滴滴落的回声。
棺材飘得并不慢,但京年年感受到行动轨迹在不停地拐弯迂回。
水滴在棺材上,叮咚作响。
她猜测,现在是到了地底,这周边的溪水声大概是地下河。
那刚才竖直落下的一段,应是枯井之类。
又行了大约一刻钟。
月无涯刚开始还勉力支撑,现在似乎放弃治疗,认命地伏在京年年身上,鲜血汩汩流淌,也不知京年年衣裙是不是已经被他的血染红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