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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指顾溪眠的家。
即使有所预料,但真的来到这里时还是觉得紧张起来。尤其是在听到身后顾溪眠关门的咔哒一声后,庄迟一下子有了这个空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直观感——顾溪眠竟然还落了锁,两道。
注意到庄迟略带惊恐的目光,顾溪眠将防盗链挂上,淡然道:“以防万一。”
……防什么,防止像之前那样门一下子被推开吗。庄迟想。真是好强的防范意识,而且、这就是生气了的意思吧?
不如说顾溪眠的情绪似乎从庄迟回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有些奇怪,她自己竭力想做出不冷不热的样子,庄迟看到的却是她的动摇和混乱已经到了不得不这样做才能掩饰下去的地步。自觉害她这样情绪动荡的责任是她要背上的,庄迟浅浅吸了口气,温声道:“……没事的,我就在这,你想问我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顾溪眠安静看了她几秒,不作声地走到沙发边坐下,背脊挺得笔直,沉默了半晌后才轻声开口道:“那你也不会再昏倒了吗?”
看来是真的吓到她了。庄迟愧疚起来,摇头道:“不会的,别担心。”
有一段时间的沉默,好像顾溪眠在斟酌着她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最终到底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她:“……你过来。”
声音变得飘忽的同时,那双眼睛里也泛着细碎的眸光,内里的情绪像是脆弱而纤细的水琉璃,看一眼就让庄迟觉得心疼。她温顺地走到沙发旁,还没坐下就被顾溪眠捉住手腕,微微用了力,绷住声音来问她:“昨天是为什么会昏倒?”
本以为第一个问题该是关于她的作者身份的,没料到顾溪眠原来比起这个更在意她的昏倒原因,庄迟想了想,将长长的旅程缩成一句话:“……我的意识在那时回到了三年前。”
“……”顾溪眠抓着她的手紧了紧,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道,“然后变成了光球吗。”
她慢慢抬起眼:“只有我能看到的光球。对吗,Z?”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听过许多次的称呼,但从十八岁的顾溪眠口中听到还是第一次,庄迟喉咙发紧,默默点过头:“是我。”
顾溪眠是个聪明人,说到这里时有些事她自己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但就是要从庄迟嘴里问个明白才行。比如她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要问:“那你之前为什么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因为对于我来说,我直到昨天才经历了这件事,”个中涉及的东西好复杂,让庄迟都不知道该从何下口,解释的笨嘴拙舌,“你是在三年前已经经历过、已经和Z见过面,但我不是……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乱,但我在昨天之前真的没有这份记忆,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
顾溪眠没说话,就安静地看着她。庄迟想要找些佐证来证明自己的说辞,却意识到笔记本不在这她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一时有些丧气:“……我没有证据,但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相信我吗?”
说的好可怜。顾溪眠想。看着总惹人心软。
“……我可以相信你,”看着庄迟因这一句话而亮起的脸色,顾溪眠要很努力才能硬下心肠来,话锋一转,“我可以相信你在昨天之前确实没有关于你身为Z的记忆,那关于你是这本小说的作者呢?”
“你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吗?”想着自己曾经把庄迟误认成官配还和她大谈这个世界的那些事就觉得气闷,顾溪眠一瞬不瞬地看着庄迟,“为什么不跟我说?”
看她这样隐隐要生起气来的样子,庄迟不敢有半点隐瞒,事无巨细地将整桩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笔记本的存在和对她造成心悸的干涉,整个原委非常长,说下来简直说的她口干舌燥,她偷眼看看全程面无表情的顾溪眠,忐忑地说道:“……就是这样,对不起,我确实是瞒着你没说……”
顾溪眠垂下眼帘,方才听到的那些话信息量很大,饶是她也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本是该生庄迟隐瞒她的气的,但不知怎的,在听到庄迟这样内疚的语气后,她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既然有这么充分的原因,那怎么昨天突然想起来要说了?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的吗。”
可谓是明知故问的一句话。顾溪眠自己心里清楚,却硬是要问出来,等着庄迟答出个所以然来。而庄迟安静了半晌,回应的比她想象中要流利一些:“本来也是想着过段时间就告诉你的,昨天只是预定提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