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能得些银两,二是那些失了路引的考生要是还想上场,到了地方后少不得得找人疏通。三呢,就是就在郡守那边,有些人是一定要上榜的。可动试卷的胆子,他还没有。如此一来,不如在路上做些计较。”
听到这里,哪怕自己不是读书人,白、梅也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这一步一步、步步陷阱……
“明白这点后,老高便觉气血上头。当日就提着刀,进了郡守府。
“他倒是还有理智,没有祸及无辜。只擒了那狗官,将人逼至闹市,想让那狗官当众承认他前头做了什么。”
白争流、梅映寒听着,不自觉地被潘桂口中描述吸引,脱口而出:“而后呢?”
潘桂无奈:“自然是没能成功,反倒被那官的手下一箭射中手臂。好在不曾伤及筋骨,更好在那狗官是没说什么,他自己倒是把话喊完了。旁人听着,想想自己一路所见,也信了他的话,朝着狗官一拥而上。
“场面一乱,老高就有了外逃的机会。这小子,从前半辈子运气都不好,唯独这会儿好了一回!竟真给他逃出去了。不过,那以后,老高也不敢回家,生怕牵连了家人。便一直窝在山里,直到起义军四起,他才扛着刀下山,一并反了前朝!
“最开始,他说他是读书人,我们还犯嘀咕呢。不说老高当时那模样,就拿常理来断,一个读书人,哪里能挥得动刀?
“老高却说,他从小到大,不都是给家里干活儿干过来的吗?再有,以赶考之路远,还有考场那环境,若是身子骨不健壮些,人怎么能撑得下来?
“我们哪里知道考场是什么环境?听他那么讲,也没太放在心上。还是后来到了城中,真切见到一处考场。我们才知道,老高的话,是一点儿都不错。”
潘桂一边讲,一边对着白、梅比划。
“就这么窄个地方,上下两片儿木板,吃饭拉尿都要在里头。若是一不小心,挨着臭号,噫——”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白、梅虽不知道“臭号”究竟是个什么,但顺着潘桂的描述想想,脑海便模模糊糊勾出一个答案。
紧跟着回想起他们刚刚待过片刻,就迫不及待出来的营房……
白争流吸了一口气,把那些糟糕联想驱出脑海。
“叔爷爷,”白争流问,“你们一起打仗的时候,高将军是个什么风格?”
潘桂跟着从“臭号”中回神,思索片刻,得出两个字评价。
“谨慎。”他说,“凌华已经足够严谨了,老高却是比他更有十倍、百倍慎重。
“他后来讲,提着刀去找那狗官,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冲动。事后想想,他也不信自己能做出那等事。
“倒是不后悔,毕竟要是没有这冲动,还不知道他日后的路要怎么走。
“但想想那段见不了家人,只能一个人在外逃亡的日子,他也……唉,”潘桂做了总结,“说到底,还是被逼的。要是世道太太平平,他多半也是个‘之乎者也’的学究吧?
“再说他有多谨慎。我们每次迎敌,定好策略,都要让他来评判一番。若是老高觉得风险有六成,多半就稳了。而要是七成、八成,老高每每提到都要心口绞痛,我们却知道,虽有风险,却也可以一试。
“自然,说是十成风险,便还是算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
这里是正在医院等抽血结果的江……一看竟然要等两个小时我就,还是在这儿把更新写了吧()
看单子应该只是怀疑急性肠胃炎,不是诺如,情况应该还好。
第264章 你说谁
要说原先白、梅对叔爷爷口中的“谨慎”认知还不够深刻,听完潘桂这番话后,两人算是彻彻底底懂得。
“换句话说,旁人觉得‘稳了’,在高将军眼里仍有六成风险。”白争流咋舌,“果真是再稳重不过。”
梅映寒则道:“叔爷爷从前与高将军多年不见,如今也算有机会重逢。”
白争流听了情郎的话,也从自己的喟叹中回神,跟着道:“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要是换做他自己,经历了与老友的生死诀别,紧跟着自己也被坑陷、杀死,又在数十年后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刀客不知道那会儿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唯独知道,如果到此时自己还能见到情郎、见到诸多故友,情绪自然有所不同。
“不。”出乎白、梅意料,潘桂思索片刻后,竟然拒绝了“与老友相认”的提议。
眼看两个青年惊讶,潘桂先是笑笑,紧跟着换上严肃神色:“我从那野坟地里醒来至今,倒也有些时候。前后听你们说了不少与‘鬼境’有关的状况,又亲眼见过芙蓉江下的老鬼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