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工夫,这些利害在白争流心头过了数圈。
平心而论,自然不想就这么逃开。可是,他再想应用,也得想出办法才对!
眼看刘武身上皮肉开始出现一道道细细红线,紧跟着,薄薄一层鲜血从那些“红线”上溢出来,白争流终于咬牙开口:“先躲!”
近乎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刘武身体一颤。他身上的“红线”在这一刻被撑大了十倍不止,其中阴气爆涌而出!
“轰——”
白、梅平日自忖脚撑极快,到这会儿,却还是感受到了从背后袭来的那股劲风!
两人不曾对视,却在这会儿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只见刀客、剑客身形一闪,转眼工夫,竟是躲到不远处的一处沟壑当中!
“轰隆隆!”
刘武身体爆炸的动静还在继续,土石不断“扑簌簌”落在白、梅发间、肩头。白争流手撑在沟壑地步,指尖略略一晃,便似触碰到了某样短小、坚硬、纤细的东西。
他眼皮跳了一下,快速将手指挪开。这时候,手臂又触碰到了什么。
白争流缓缓挪头。
余光当中,一个骷髅面朝他的方向,嘴巴咧出一个笑容。
白争流:“……”
他面无表情地提起二十八将,把被刘武爆炸时那股阴气唤醒的骷髅脑壳敲碎。
这时候,潘桂也在外面叫:“得,两位小友,可以出来了。”
青年们一前一后起身,动作之间,身上无数灰尘、石块……还有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被抖落。
他们又恰好身着一玄一白,都是沾一点儿土都极显眼的颜色。平素赶路时,还算“不计较”,这会儿却是前脚沾了一身臭,后脚又落了一身土。饶是平素睡惯了山林野庙的白争流,面皮都有些抽搐。
他维持着起身时的动作,缓缓去看梅映寒。
见梅映寒神色从容,已经在望向刘武前面在的方向。
白争流抽一口气,暗想:“不愧是映寒!”
思绪转到这里,恰好,一块细小石头从梅映寒肩膀上落下。
梅映寒面皮骤然绷紧,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不自然的姿态。
白争流:“……扑哧。”
在场其他三人:“……?”
怎么回事?这刀客莫非是傻掉了,遇到眼前状况,竟然还能笑出声?
一时之间,梅映寒、杨春月、潘桂虽年纪不同、见识不同,自身脾性也相差甚远,却有了类似感受。
白争流看着他们半是茫然,半是惊讶的目光,心头因刘武骤死而生出的挫败郁气消散很多,可以静心思索。
“刘武‘炸’得太蹊跷,”他说,“要么是有人要杀他灭口,要么咱们看到的‘刘武’压根就是一个假货。”
一句话,把在场其他三人也带入思索当中。
梅映寒:“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刘武’的确知道一些什么。前一种,他算是死了,咱们再难追究。后一种……”
他看向白争流。
没说话,但白争流已经会意,再度拿出那根毛笔。
这一次,引领他们先去碧云山,再来乱葬岗的毛笔在被白争流施加灵阵之后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白争流叹道:“毛笔不动,说明在钦天监内当值的的确是此人。”
由此推断,答案应该是映寒所说两个选项中的第一种?
刀客默默计较,又说:“他走得匆忙,人都险些没逃过去,怕是更没心思收拾自己身侧物件……映寒,师伯,潘叔爷,咱们眼下是不是得尽快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算线索?”
梅映寒点头,杨春月、潘桂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临走之前,他们还是到刘武死时的位置看了一眼。
可惜刘武真是死得不能再死,白争流看着散落在四面八方的皮肉碎块,眼皮再度狂跳。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死成这样的,还真头一次见。
原以为这就算结束。但在白争流预备挪步回城时,潘桂竟额外开口:“杨丫头,我看你前面行事,仿佛是两位小友已经走出一段儿路了,你仍能守在后面?”
杨春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潘桂的问题:“是。只要不离开争流的刀太久太远,咱们就能自如行动。”
潘桂说:“好。两位小友先走,我与杨丫头留上片刻。把此人皮肉归拢烧掉,再去追赶你们。如此一来,也不耽搁时间。”
白争流一怔,不曾想到,潘桂竟是如此心细。再一转念,虽然自己从未见过诸如“都碎成指头大小的人皮碎片还能拼合复原”的事儿,可到这时候,刀客是真的无法说自己有眼界了。万一事情真有那么邪门儿呢?按照叔爷爷说的,斩草除根,无疑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