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言温松还活得好好的。
她乱了一下神,又快速镇定下来,捏紧袖中发簪,小小的声音却透着显而易见的冷淡,“大伯,这里是二房后院,外男不得入内。”
“大伯探望侄媳怎么能算是外人?”他殷勤地把药包递过去,走近两步低声说:“侄媳,温松身体不太好,要是让你受委屈了,记得来找大伯,大伯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好药。”
他意有所指,药包递到江瑜面前,想顺势摸她滑嫩的手,然后使劲掐一掐,看能不能掐出水来。
江瑜没接,静静望着他,手里的簪子一点点往外抽,“多谢大伯好意,爷的身子自有我照料,不牢大伯费心了。”
“我让你拿着就拿着。”言继海不耐烦了,他等得焦急,江瑜离得那样近,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人拖进小树林里,然后让她哭,让她喊,让她一丝.不挂,就算有人发现了,谁又敢管?
可恨现在不是晚上!
他心里那个急热,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他的呼唤,他看见面前白嫩嫩的小手往自己这边来了。
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口干舌燥地,要伸手去抓。
江瑜突然挽起笑容,连宝瓶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夫人手里居然藏着一把簪子,一把夺人命的簪子。
陷入幻想的言继海还浑然未觉。
她细瘦的胳膊已经抬起了,就在江瑜要将锋利的尖端刺入他脖颈,想看他倒在血珀中,变成一堆恶心的血肉,然后一点点凉透时,一角湖蓝掺进了两人间,宝瓶不动声色按住江瑜的手,朝她摇摇头。
江瑜身子僵硬,被宝瓶拉着往后退两步。
没意识到自己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的言继海不高兴了。
宝瓶拿过他的药,冷声道:“药夫人已经拿了,大老爷请回。”
“你算什么东西!给老爷我让开!”言继海扬手给她一巴掌,好在宝瓶闪得快,只打到了半截耳朵,耳珠坠落地上,耳垂流出血。
江瑜一惊,她忙去查看宝瓶情况,宝瓶抓住她的手,只安慰说自己没事,让她跑回屋子藏起来。
她突然就想起许多年前,在那个血雾弥漫的夜晚,宝瓶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她吐着血,一遍遍重复说自己没事,让她不要为她报仇,让她寻机会赶紧逃。
后来宝瓶死了,就死在她面前,就死在她怀里,就死在言继海的手中。
“姑姑。”江瑜眼泪猛地掉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尽,她哭得唇瓣哆嗦,脊背轻轻跟着抖。
再顾不得许多,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杀人凶手。
宝瓶意识到不妙时已经迟了。
第16章 (二合一)
江瑜那一簪子扎出去,言继海随之哀嚎倒地,他捂住自己的脸,震惊望着眼前的场景。
金簪刺中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
言温松。
鲜血顷刻间染湿绸料,血腥弥漫,在他鸭卵青的披风上绽开刺目红。
言温松漆眸与江瑜惊慌失措的视线相撞,她瞬间苍白了脸,指尖冰凉,她难以置信地望向他,簪子在茫然间坠落。
他眼疾手快接住,而后塞回她手里。
扶好江瑜,又刮了刮她眼角的泪水,放在口中舔了舔,忽然转身就拉起言继海的衣襟,对着他的脸,狠狠招呼了十几下。
言继海想呼救的间隙都没有,言温松直接卸了他的下颌骨,胳膊,腿脚。
噼里啪啦的骨骼错位声听得周围人口中生出咸水来。
言继海趴在地上呜呜地哭,发出求饶的信号。
过了一盏茶时间,言温松像是终于打累了,一脚踩在他背上,蹲下身,凑近他不甚明朗的耳边道:“大伯,江瑜是我言二郎明媒正娶的妻,前面那几个冲喜姨娘暂且不论,你动她,就该想到有今天。”
他指间出现一颗药,言继海熟悉得很,正是他给言温松服用的吊命丸,说是吊命丸,实则是送魂丹,言浴峰夫妇死了,旗下店契田契房契及老太爷当年分给二房的产业,顺理成章落入言温松手中。
言继海看得眼红,老东西在世时就偏袒二房,为了让言浴峰参仕,不惜捐了半数身家,他却只有寥寥几间作坊,卖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才是嫡长子,老东西太不厚道了,他凭什么遭到这样对待?
言浴峰的东西都该是他的。
郁郁不得志,一次酒宴上,他醉酒胡说,抒发心中不快,竟意外从一名西域商人口中知道世间有种叫罂粟的东西,以其制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中毒,却不会立时就死,郎中也难以查出病灶,并且没有解药,中了药的人只能一点点熬着精气儿,直到慢慢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