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自有天相……
孙让适才才与赵和说过,然而真的见到赵焕安然无事,他只想反过来再诅咒一遍。
“公公,陛下病重,太子心孝,特意前来探望,难道公公不应该进去通禀,在这里挡着殿下,是想拖延什么呢?”言温松慢条斯理说着,眼睛却一错不错盯着他。
孙让霎时变了脸色:“陛下已经休息,不宜见人,太子还是请回吧。”
“嗤,不宜见人?还是说只是不宜见太子殿下?”言温松眉眼陡然一变,阴恻恻道:“本官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私造口谕,传用御林军!”
赵焕冷哼一声,直接带着人驾马来到大殿外,然后跃下马背,直往殿内。
不能让陛下看见太子!
绝对不能!
否则,赵晋再无登基可能!
孙让心中警铃大作,慌忙用身体去拦路,赵焕却已经远远瞧见了里面蹲着的赵晋。
他面色骇然地盯着逐渐走近的大哥。
赵和察觉出他的异样,也抬眸望去,怔愣一下,手里的毛笔因为手颤不慎掉落在刚写好的圣旨上。
偌大的墨点落在“晋”字上,使得原本清晰的赵晋二字瞬间变得分辨不出。
“太子,你这是……”赵和讶然。
赵焕立马恭敬跪下道:“儿臣救驾来迟,望父皇恕罪!”
救,救驾?
赵焕说:“此阉人在父皇病重期间擅自调取御林军封锁寝殿,图谋不轨,胆大包天,儿臣不得已率军前来护驾。”
赵和立刻望向孙让,孙让面色发白,紧紧咬着牙,忽然,他冲上前去,抢过赵和刚拟好的圣旨。
“陛下已经拟好了传位诏书,由五皇子登基,太子带兵入殿难道是想谋朝篡位?”孙让高举圣旨,掷地有声。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杵在一旁的赵晋。
他心里的惊惧并不比孙让少,此时此刻,他多少也是明白自己与孙让早就被人盯上了。
什么太子病重,什么卧榻不起,全都是演戏给他们看!就专门等着这天呢,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向来清澈无辜的眸子染上悲愤。
赵和猛然一拍御案,“好你个孙让,朕尚未薨驾,你,你……”他说着连连咳嗽起来,唇角溢出浅浅的血迹。
赵焕神情骤变,快跑上前把人扶住,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声线都开始发颤,“父皇,您千万不能有事。”
“陛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您既已下了诏书,皇帝就是五皇子,张将军,左将军,难不成你们还想抗旨不遵,还不快快将逆臣赵焕捉拿归案!”孙让高声喝道。
张猛、左飞犹豫着,却并未有动作。
孙让急了,立刻去拉赵晋,将圣旨放到他手里,“陛下,快向皇卫下令将这些人全都捉起来。”
赵晋感觉掌心很烫,仿佛被他攥在手里的不是圣旨,而是烫手山芋。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父皇死了,皇位就是他的了,为什么太子要在这个时候过来?他好恨!
他紧绷起脸,忽然高声下令:“诸将士听令,将殿上所有官员及赵焕抓起来!朕重重有赏!”
一群士兵瞬间面面相觑,张猛及左飞迅速往殿门口看了一眼,有士兵似乎动了动手里的刀柄……
“逆子!”赵和缓过气,猛地一拍御案,“朕尚未薨驾,你怎敢尔!”
赵晋眸中闪过一瞬挣扎,很快,他再次下令,这一次,当场就有几名士兵被赏赐冲昏了头脑,冲上来护驾,紧接着,越来越多,大殿内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言温松却突然提刀砍断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头颅,然后血糊糊地捡起来,扔到赵晋脚边,血水霎时就染红了赵晋的云纹银靴。
“陛下还在,本官看谁敢?”
蠢蠢欲动的一干士兵左右望了望。
他们是想活着升官发财,可不想现在就丢了命,虽然他们人多,可,可谁也不愿做下一个。犹豫着犹豫着,殿内缓缓安静下来。
赵和被赵焕扶着坐好,混浊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沉声看向赵晋,“大逆不道,来人,将五皇子及孙让押下去!”
张猛与左飞立刻领命上前,先将孙让压制住,而后冲赵晋说了句“殿下得罪了”就要把人抓住,赵晋看见孙让被抓,强撑到现在的底气登时就散了大半,他慌慌张张的,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饶命!”
赵和闭了闭眼睛,没有开口阻止。
两人被张猛与左飞往外拖时,赵焕却快速出声道:“父皇,儿臣要请罪。”
赵和微微一愣,咽下喉头的腥咸味,“太子何罪之有?”
“儿臣在岭南时遭奸人指使暗杀,为了回京不得已才装病,故儿臣有罪,但儿臣要说,这奸人便是在您身侧伺候多年的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