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一愣,孙让亦是没想到,两人互望一眼,赵和先开口吩咐:“把人带进来。”
“是。”宫侍快步退下。
没片刻,卢指挥使带着一身伤的赵朔与言温松快速走进来,将看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说完后,便立在一旁不出声了。
赵和奇怪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冷声问:“为何深夜动武?”
言温松睫羽微垂,赵朔望了他一眼,同时开口:
“儿臣与言少卿是切磋武艺。”
“臣与宁王适才在切磋武艺。”
赵和身体微微前倾,睨望着二人,不知信是没信,半晌,他道:“公然在宫外比武,妨碍公务,你二人可知错?”
言温松道:“臣知晓,甘愿受罚。”
赵朔在心里冷笑一声,也道:“儿臣愿意领罚。”
赵和指尖点了点御案,严肃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念你二人是初犯,各罚半年俸禄。”
言温松与赵朔恭敬应了声。
就在两人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赵和突然道:“另,去兵马司上任,各自巡逻三个月,宁王你去南门,言爱卿守北门。”他说完看向静立在侧的卢衷道:“职务由你安排,好好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卢指挥使立马高声回道:“臣遵命。”
赵朔眸光闪了闪,与言温松一道同卢忠出了大殿。
清楣案后,赵和下令赵朔无召不得离京,现在让他去守城门,言温松总觉得赵和这个命令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与等在宫门口的太子赵焕道别后,再次跃上马背,脑中想着方才于大殿内闻到的一股奇怪药味,怎么那么熟悉?这时候他忽然感受到背后射来一道极危险的目光,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言温松回头望去时,赵朔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他扫一眼自己身上的伤,想起赵朔说的话……
他知道他不是言二郎。
他还知道……
右乳下方三寸。
江瑜。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只怕不是小夫人说的那样简单。
言温松脸色凝重,快速驾马往回赶。
.
江瑜正睡得迷迷瞪瞪,忽听见一道铁链的脆响,熟悉得她仿佛回到了芙蓉苑那晚,她下意识睁开瞳眸,急速喘着气,望向声响来源。
却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用指腹慢悠悠摩挲着一节又一节的铁环。
竟是言温松。
江瑜愣了愣,在看见他阴恻恻的眉眼时,心里莫名咯噔一声。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小心翼翼坐起身,磕磕巴巴问,说完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几处伤口,衣料上的血水已经干涸了,她犹豫着,又不放心地将屁.股挪了回来,试探喊了一声:“夫君。”
“夫人还这样叫过多少人?”言温松的声音凉凉的,直视她那双总是染着无辜的双眼,心里冷笑一声,她究竟还骗了他多少事情。
江瑜愕然的神情被言温松尽收眼底。
他又问了一遍,手里的链条一圈一圈慢慢绕着,发出哗啦哗啦的瘆人声音。
江瑜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在脑中思索言温松话语里的意思,一瞬间她想到了赵朔,再看言温松身上的伤势,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赵朔同言温松说了他们在岭南的事情。
不对……
她在岭南时与赵朔一直以礼相待,虽然孙妙音想给他们定亲,但两人并未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更别说‘夫君’之类的狎昵称呼了。
赵朔为什么要诬陷她?
江瑜攥了攥身上的薄褥,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道:“没有其他人,我只这样叫过夫君。”
言温松凉幽幽的视线盯了她一会儿,倏而他曲下一边的膝盖,跪在榻边,微微俯下身体,用手中的铁链挑起江瑜的下巴,打量她这张爱说谎的嘴。
冰冷的温度让江瑜下意识瑟缩一下。
“那爷倒想听夫人怎么解释……”言温松突然将指尖伸向她胸口,熟稔解开一旁的白色系带,又用铁链轻轻扫过她右侧隆。起的雪地山峦,一路往下。
江瑜难堪地咬了咬嘴唇,雪丘随着铁链的摩挲轻轻颤着,言温松短而快地笑了一声,渐渐来到其下三寸的位置。
那里有一块极漂亮的花瓣胎记。
他接着道:“赵朔从何处得知夫人身上的胎记。”
江瑜讶然,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怔怔望着言温松的眼睛。
他说,赵朔知道胎记的事情。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江瑜把岭南所有的回忆都想了一遍,依旧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
她猛地睁大眼睛,记起在避暑山庄的牢狱里,赵朔深夜探监同她说的话。
——御街夸官那日,你从茶楼上看我那一眼,我便知晓,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