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觉得他说的在理,真的皱眉认真思索起来,过了会儿,他扑闪着猫瞳问:“年年怎么样?”
言温松听罢瞬间了然,夸了句,“岁岁年年,夫人想的不错。”
江瑜自己也觉得不错,且哥儿姐儿都能用,至于大名,等生下来再让言温松取,但她还是要解释一句,“是年年有福!哼!”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言温松自然是她说什么都对。
江瑜得逞似的拿余光瞥向江南,果见她黯然的神色,竟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城。
宝瓶这时候过来催了,言温松便牵着江瑜缓缓站起来,两人一起往外走,瞧见江道台朝这边来,言温松步子顿了一下,凉凉道:“江大人,邓芸凤的命想好什么时候送过去?”
江道台拧了下眉,怒道:“我已经将她关起来面壁思过了,说到底江言两府是一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日前,就在设为灵堂的地儿,江大人说瑜姐儿是外人,怎么才过一天,又变成一家人了?”言温松讥讽似地轻笑,而后拉着低头的江瑜继续前行。
江道台面色僵硬,难看至极,他将手里的拳头捏紧,叫住他。
“你究竟想怎样?”他说话时声音居然染上一丝哀求,“怎样做你才能放过她?”
江道台望向言温松,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江瑜。
——孙家唯一留下来的血脉。
江瑜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震惊,江道台竟也会低声下气,难道他就那样爱邓芸凤?爱到没有理智?孙妙音的死依旧不能影响他一点点,那阿娘的命算什么……
言温松凉薄的视线轻飘飘扫过他的脸,把他怒急又不得不压下的表情尽收眼底,慢悠悠道:“既然江大人舍不得,那她的命本官明日亲自来取。”
“好,明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江道台说完,微微佝偻着脊背,朝孙妙音灵堂的方向走去。
言温松已经带着江瑜坐上了马车,只有江南注意到江道台望着灵柩时,稍不寻常的表情。
第44章
江瑜吃着言温松递来的糕点, 心里在想着江道台维护邓芸凤的事情,微微烦闷,言温松从厢壁旁边的暗格里摸出一盒子玫瑰酥, 由于刚才烧过纸钱, 指尖难免沾惹上些许味道,他便拿出帕子覆盖在指尖上, 而后从盒子里取出一块玫瑰酥递与江瑜口中。
江瑜习惯性张开小口咬着吃,忽然问:“你真的要将邓芸凤押送牢房?”
她望着言温松深黑的瞳眸,一错不错。
言温松慢悠悠地擦着指尖,问:“夫人心软了?”
他对上江瑜的目光, 看见她在听见问话后愣了一瞬的表情。
江瑜慢吞吞将口中的玫瑰酥咽下去, 道:“阿娘临走前说,父亲是被迫,这话的意思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心里难免不安。”
言温松把她蹙起的眉心缓缓抚平,然后又给她塞了一块糕点,平静道:“不拿邓芸凤的命,江道台的嘴撬不开。”
江瑜微微睁大眼睛,结结巴巴道:“你, 你早知道有问题了?”
言温松却摇了摇头, 低声道:“也是在岳母说完那句话之后,我才想到的。”
“所以爷今天故意那么说, 就是催一催他。”江瑜眨巴眨巴眼睛, 想从言温松脸上看出自己猜测的究竟对不对。
然而言温松伸出一根指尖,抵在她眉心, 将她的脑袋轻轻往后推开, 道:“夫人多想了, 爷没有那份善心。”
如果江道台拿不出什么足以让他改变主意的东西, 他依旧会取走邓芸凤的命,即便江道台真拿出来了,邓芸凤也只不过能多活几日,仅此而已。
言温松想杀谁,谁就必须得死。而想害江瑜的人都该千刀万剐。
江瑜一边张口咬住他送来的玫瑰酥,一边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马车没一会儿就停了,言温松先下去,再将她抱下来,两人携手往府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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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瑜在院子里侍弄蔷薇,却忽然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晌午了,心知言温松今日去吊唁怕又得晚些了,想来大理寺确实要比旁的衙门忙点。
宝瓶将她摘的一盒子蔷薇接过来,拿去清洗。
江瑜打算试试做蔷薇酥,这是她昨日吃玫瑰酥时突然冒出的想法,宝瓶也觉得可行,反正闲来无事,便由着她弄。
正如江瑜所想,言温松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一桩十八年前的旧案。
咸丰六年,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大学士孙知孝因撰文谋逆被判株连九族,后得当时还是户部侍郎的言浴峰及都御史曾夫子等大臣上书谏劝,陛下网开一面,赦免其族人,然活罪难逃,孙氏族人皆入贱籍,发卖为奴,五服之内不得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