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大人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便安排我入宫为达官显贵献舞,后来我得了贵人的赏赐,终于有钱给哥哥做彩礼了,又买了宅子,有了长嫂,本来我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好下去,可是就在前不久,哥哥染了天花,很多人便嘲笑是我作风不检点,才致使家里人遭到报应,我不信,发誓一定要救好兄长。”
江瑜没有打扰他,静静听着。
“只可惜钱很快就花光了,兄长依旧不见起色,我只能四处借钱,绝望的时候,听说皇帝要举办春猎的消息,于是,我顺利被安排去献舞,打算借机讨个赏赐,然而这一次我们的风头被西域舞姬比了下去,没捞到油水,我有些不甘心,次日太子妃身边的侍女请人去教您跳舞,我自告奋勇去了。”
清楣望向她,“本来是想讨好夫人您,得些钱财,却不料,当晚有个贵人拿着珠宝找上我,让我给他做件事,事成之后这些珠宝都归我。”
接下来的事情,江瑜便猜到了。
清楣为了救兄长,肯定会答应下来,从她这里拿了帕子,再栽赃嫁祸。
如此拙劣的伎俩,想来也是头一次做。
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为什么用天花?”江瑜问。
清楣道:“那人没告诉我,不过那病容易传染,也许那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江瑜想到与五皇子走最近的便是太子,如此说来,那人多半想一石二鸟。只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进来呢?完全可以绕开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实施阴谋。
江瑜思绪渐渐跑到言温松身上。
她背后的人是言温松。
凶手真正想要牵累的人……
是他。
江瑜呼吸一滞。
言温松与太子交好,利用自己谋害五皇子及太子,必将让太子与言温松因为自己反目成仇,谁这样恨他?
江瑜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赵朔。
除了他,没有人这样想言温松死。
江瑜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难怪赵朔说,只要他插手,言温松就别想抓住人。
他为什么最后又改变了主意?
清楣还是被言温松抓到了。
“你为什么不在事发后赶紧逃离京城?”江瑜问。
清楣苦笑:“因为事先约定,今晚他会给我珠宝。”
江瑜看着她的模样,有些不忍心,过半晌才问:“那个人是谁?”
清楣却突然一笑,“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的脸,不过,我记得那个人手指缺了一根。”
“长随!”
江瑜猛地睁大眼睛,果然如此,肯定是赵朔安排的!
因为太子与五皇子死了,他一下子就少了两个竞争对手!
还能把祸水引到言温松身上,他真是机关算尽!
清楣见她突然转变的神情,愣了愣,去看自己的小指,那儿已经鲜血淋漓,她抿抿唇,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你那个夫君,不是个好人。”
江瑜回神,瞧见清楣正给自己处理伤口。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些药过来。”她说。
清楣笑了笑:“小夫人这样的菩萨,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江瑜要走的脚步一顿,她回头道:“我不是什么菩萨,只不过是敬畏一条生命罢了。”
清楣一怔。
许久,苦涩地笑了笑。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说在意他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她撒谎了。
哪有什么断指之人……
小夫人呀,你终究还是错信了人。
.
言温松将案件与皇帝交接后,来接江瑜出去。
她乖巧地任由他牵着,一步一步极稳地迈向光源,她就知道,只要言温松在,他一定会拉着她,踏出黑暗。清楣说他不是好人,又何妨呢。
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好人亦或坏人,而是言温松。
这一世疼她护她的言温松。
无论徐州城还是眼下,都在为她以命相搏的言温松。
出来后,江瑜回头望了眼牢房,叹口气道:“她也是身不由己。”
言温松并未反驳。
谁知道呢。
只要能将江瑜救出来,有些东西没有必要深究,可他心中隐隐不安。
案件似乎太顺利了。
“对了,”没人的地方,江瑜忽然搂住他脖颈,小声商量:“我想打理言府在京城的铺子,回去后,你不能再让人看着我了。”
言温松将她的小臂抬高些,江瑜只得踮起脚尖,然后她就被人抱了起来,像抱小孩那样。
这个姿势不由得让她红了脸。
“夫人就没有什么话是想跟爷说的?”言温松慢悠悠咬着她耳尖,往前走。
江瑜急赤白脸,怕被人瞧见。
她四下望了望才瞪了他一眼道:“本夫人想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