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真这么觉得,还是说只是为了道德绑架我?”
童雀收拾好满地狼藉,站在门边看着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出车祸吗?”
她没说话。
“都是因为谌洲!都是他策划的!”
“谌先生如果真的看不惯你,想让你离开有一百种方式,没必要惹得自己一身腥。”她淡淡开口。
童高枝看着她,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你这是在帮他说话?!”
“我只是说出实事而已。”
“你不相信我?”她没想到自己女儿才出去几个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言听计从不知道去了哪,现在和她说的每句话都像带着刀子一样,直扎她心窝。
“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去问谌洲!他想杀我,只有他真的想杀我!”
童雀觉得她疯了,刚想怼回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杀你,脏了我的手。”
她转身,就看见谌洲走进来。
“谌先生?你怎么……”
“我去接你,没看见人,打你手机没接,宁助教说你在这。”
她一愣,拿出手机,确实有五六个未接电话。
事出紧急,她不是在抢救室外焦急等待就是在和童高枝争吵,忘了看手机。
见他出现,童高枝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忽然没了声音。
谌洲看着她,扯扯唇角:“江城想杀你的人不计其数,我实在没必要出手。”
“谌总,我以前的债都了了,没有仇家了!”
“你确定?”他挑眉,“那飞鸿的张总……”
“你怎么知道?!”童高枝惊叫一声,发觉自己失态,立刻捂住嘴。
谌洲挑眉:“江城在我这,没有秘密。”
“是你,你和他太太说的?!”
“我没有插手别人家务事的习惯。”他神色冷淡,“只不过我母亲恰好和张太太是牌友。”
童高枝一抖:“是韦总……”
“童女士,眼前你有两条路可以走,张家黑道起家,他们解决问题有自己的方式,比如——今天。”
“还有一条路,是把你之前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和警方交代清楚,局子里头对你来说,反而安全。”
“你觉得呢?”
童高枝吓傻了。
这是她和谌洲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他话最多的一次。
却给了她这样一道选择题。
张家背景不干净,手脚也不干净,喜欢绕过法律解决问题。
她和张总之间有过几个月的暧昧,最后止于被张太太发现。
张家的一切都是张太太给的,她开口,张总再也不敢和她见面。
但对方却觉得不够解气,一直暗中寻找张总劈腿对象。
现在找到她这里,她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谌总,我求求您,您再帮我一次,我……”
“两条路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走。”谌洲打断她的话,看了一眼童雀,“我们回家。”
童雀跟在他身后离开,看都没看童高枝一眼。
病房里忽然空荡荡,她跌坐在床上,眼前发黑。
“谌先生,张家,真的想要她的命吗?”
童雀坐进车里,看着谌洲。
“嗯。他们做事从不手软,光是张太太手里就有不少人命,他们不像谌氏,做的不是正经生意。”
她点头。
去警察局自首,自爆这些年来她做过的那些生意,少说也够进去蹲个五六年。
“可是,她之前和你爸爸也有牵扯,会不会……”
“不会。”谌洲勾唇,“在江城,到处都是谌家的人,一个情妇而已,如果连这都不能自保,老爷子也白活了。”
童雀没答。
江城,就是谌家的地盘。
童高枝之前敢胡作非为,无非是她和谌洲之间有一份生意。
她以为仗着这份生意她就有了靠山,却没想到最后只是一厢情愿,自讨苦吃。
童雀心里清楚,她肯定会去自首。
她惜命。
果不其然,她出院的第二天,就去了警局。
童高枝在警局里将自己这些年所做的那些的阴暗生意交代得一清二楚,消息一出,牵扯无数男人。
政客、商界大佬、甚至医生老师,各行各业,都和她有过交集。
她自首,江城一堆男人瑟瑟发抖,检察院受理了她的案子,第一次开庭就当场宣判她四年有期徒刑。
她不申诉,也不喊冤,被带上手铐的时候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童雀远远地看着她被带走,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其实早就猜到了,童高枝会有这么一天。
但很意外,是她自己选择了结束,虽然有一半的被迫。
她在这不长的四十年里,几乎没有怎么快乐过。
她怨天尤人,喜欢把不幸归结于命运和他人,觉得这世界上的人都欠她一笔账,觉得她是在救赎那些空虚寂寞的男人却不被人理解,觉得被伤害的女人都是没用的怨妇,觉得她身边的人都该为她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