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后，就分居么？”
梁月盈眨了眨眼，不知是没信心，还是对未知的恐慌：
“我那公馆，离洋人医馆近。”
“以后你每天上班，我每天送你，做你的专属司机，风雨无阻。”章锡成不可能再放她一个人，冒着断了联系的风险：
“我那戏班子离医馆远，我可以早点起。到时候，我开车，你在路上补眠。”
沪上辗转金陵，谁都折腾不起，又不想两地分居。
梁月盈很快陷入两难的境地。
第317章 新官上任，先给个下马威
这是她之前从未烦恼过的，因着跟宋世山在一处，他每天日理万机，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
兼之常年出差、阅兵，游走在扶桑、邻国之间，更是谈不上分居，还是周末夫妻。
但章锡成不一样，她想跟他天长日久地待在一起，朝夕相伴。
“阿月，是你不相信我，还是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章锡成在医院里的长廊里，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不肯去她的公馆暂歇，又一步逼她。
“是从前的婚姻让你失望，导致你心里有阴影，不能接受正常的长相守。还是我这个人不可靠？”
“都不是。你很好，而他，我不想再提起了。”梁月盈上回为了他，放弃在江北的学业，又差点放弃女儿的性命。
虽说那时候胚胎在肚子里，还没长成小海马的形状，只有小小荷包蛋大小。
孩子落地后，也是将女儿一个人，扔在了江北。有宋世山不允许的因素，即便宋世山允许，章锡成也不会允许她带在身边。
多数时候，宋世山的严苛，成了她抛夫弃女的遮掩。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想放下这次的事业，因为来之不易。没有收入的日子，我过过。那太艰难了。”
“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我也在尽量给你。”就像这次毁了自己根基，想必以后不会再有狂热的女戏迷打搅了。
“若是在钱财方面不放心，我可以将名下所有银庄、房舍、金条，都转移到你名下。签一份赠送协议，虽说金陵国民政府临时条例，就是个摆设。”
但他肯认，哪怕到了改朝换代那天。只怕她不信，怕人性复杂且多变。
“锡成，你能不能将戏班子迁徙到金陵？”梁月盈意识到自己这个建议，太自私了。
她们两个人，如何折腾都行，但那百十来号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待他表态，便先否了：
“你来金陵陪我好不好？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
章锡成没有太多排斥和反感，只眉眼柔和地笑了笑：
“我在这里，给你洗手作羹汤？等你工作回来，养我，好不好？”
他没有说好不好，梁月盈先放弃了。
“那样的生活很难过长久，我不愿让你心理失衡，过得痛苦。也许蜜月期过了，你未必会心态改变，那那一点点分崩离析的可能性，我也不想去赌。我现在只想跟你去过平静的生活。”
从前的生活重心就不在家庭，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她不爱宋世山，不值得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如今终于与他重逢，不想再让他做出牺牲。
“好吧，锡成，我妥协了。果然，还是我更爱你多一点。”
不是非在洋人医馆里做事，才能不辜负自己价值。
只要愿意去努力，在沪上，也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沪上的医疗水平好一点，我总要专心陪你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了。”
“乖。我们在一起，不会有蜜月期，因为每天都是新婚燕尔。”章锡成低头吻了吻她额头，顺势揉乱了她的发丝：
“若是想做医生，回去沪上，我也能帮你找关系。不过我更希望你留在我身边，这样戏班子里，就有御用郎中了。”
女郎中，既是他夫人，也是医生。
梁月盈点了头，即便前路不是个好归途，为了与他同在一处，还是答应了。
辞别了金陵的洋人医馆，院长很惋惜，还是选择了放人，祝她前程似锦。
章锡成看宋世山那位警卫员，横竖不顺眼，直接将他开了，劝退回江北。
与他一并重返沪上，便先到戏园子落脚、暂居。
戏班子荒废多时，若他在，也就罢了。离开，也能交给沈杏初。
偏他不在，还打算将大徒弟赶到西伯利亚放羊，戏班子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旁的行当，可以慢工出细活，精雕细琢。偏唱戏练功，一刻也不能停歇。得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章锡成在院内指导着徒弟们练功，徒弟们知道他回来，心底皆十分高兴：
“师父还好么？”
他脸上的纱布没拆，裹得像个木乃伊，只露出一双眼睛，依旧鹰眼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