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明虽早已辟谷,却偏好吃小零食,他走的这些年,是不是再也人给他送过零嘴糕点,才会在他昨日带去白玉糕时细细捧着小口吞食,珍惜如孩童新得玩具。
柳柏衍:“你也看到了,他这副模样是好不了了,弟子也不将他当回事,劝你别管这么多,做好自己事,轮值结束,你再见到他也难了。”
沈知晗:“若没有人愿意,我便一直照顾他。”
柳柏衍:“怕是你坚持不了多久,上一届新弟子也有见随明仙姿绝色起了心思,竟以为他真是个痴傻的,想对他做些脏污之事。”
沈知晗不知发生过此事,着急道:“后来呢?”
柳柏衍:“这有什么后来?随明长老是什么人,纵使几百年不修炼,也是出窍境界,有人对他心怀不轨,自然被随明怒极惩治,自去领罚逐出宗门了。”
沈知晗松了一口气。
柳柏衍:“你走吧,你若要照顾随明长老随你,别再来找我了。”
谢寒山之事还未打探出来,沈知晗自然不能走,忙道:“柳师兄,我是真的想知道随明长老和谢寒山之间发生过何事,我可以用银钱或者灵石与你换取信息。”
柳柏衍:“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当时我也才入南华宗不久,只知个七七八八,随明长老当时也没有如今这样痴傻,他不喜人提起,逐渐便无人再提到这个名字了。”
沈知晗:“师兄要多少银钱?不对……师兄整日在这藏书阁里,应当更需要灵石?”
柳柏衍:“你这小弟子怎么如此倔,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随明长老也恢复不了从前了。”
沈知晗:“两千灵石,足够师兄再在藏书阁最高层里待上一年。”
柳柏衍沉默一会,似在思考这笔交易是否划算,最后道:“三千,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沈知晗道:“师兄尽管说便是,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必定尽力而为。”
柳柏衍:“倒也不是什么难的,只不过是想托你,往后若是在南华宗遇到奇怪的禁制,务必告知于我,尤其是与时间相关的。”
涉及时间术法一向为禁术,千百年来知悉之人不过二三,更多只是徒知其名,不知具体效用,柳柏衍为何突然对此产生兴趣。沈知晗虽觉奇怪,却并未细想,现下一颗心都在师尊身上,顾不得其他,急忙应下,催促柳柏衍将数百年前往事告知。
柳柏衍笑了一声,似在嘲笑这小傻子愿意花三千灵石换这几句没用的消息。
“约莫三百年前,陆应择天资极高,不到百岁便晋入出窍期,举世也数不出第二人,当时为南华宗宗主为周秉常叔父,邀请他作为南华宗最年轻的长老。”
“即便做了长老,陆应择也喜爱游历,他时常独自一人,直到遇见无定门门主之子,便是你方才提到之人——谢寒山。”
“谢寒山此人行事乖张,桀骜恣意,常随性而行,两人几番交手相遇,最后竟也成了知交好友。”
“二人常把酒言欢,陆应择甚至起了心思,要辞去南华宗长老之职陪谢寒山四处游乐。宗主如何挽留都不管用,将要同意之际,却出了件大事。”
沈知晗灵光一现,接道:“无定门覆灭?”
“是也不是。”柳柏衍道:“无定门覆灭于一场滔天大火,无人知道那是否人为。凑巧,大火前夕,蜀中数十个小门派集体讨伐谢寒山,说他作恶多端,拐掠门中年轻少女,近百名少女至今毫无踪影。”
“谢寒山没有丝毫反驳,独自应战,他虽修为境界不低,面对这样多的敌人还是败下阵来,被风雷阁阁主的流火枪贯穿胸膛。”
“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第二日无定门才出来领人,昭告宗门不幸,算是对谢寒山所作所为给了个交代,失踪的少女却再也回不来了。陆应择赶到时,只剩一地打斗后的狼藉。”
“也是从那日起,随明逐渐犯了癔症,起初几年还清醒的多,只是思朝殿的大门再也不让人关上,也不让再提谢寒山名字了。”
柳柏衍没再说话,沈知晗与他面面相觑,“就这样?”
柳柏衍:“还要怎样?”
沈知晗:“三千灵石!就这些吗?”
柳柏衍:“这是你自己愿意给的,我也只知道这些了……不过,说起来还有件事,不知道是否有关联。”
沈知晗:“你说。”
柳柏衍:“我也记不得具体时间了,几十年前吧,随明长老一日忽然下山,回来时怀中多带了位婴儿。”
沈知晗心中一陡,知道讲的是自己,尽力稳住面上表情,问道:“婴儿?”
柳柏衍:“随明那日又哭又笑,给那孩子起了个名字叫沈知晗,如今已经不在宗门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