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误会他,误会就误会了,他无所谓,但冬冬追问阿泽,他却真的难以招架。
阿泽,他去了哪,过的如何?
这是日子变得平淡细碎以来,白秋极力回避去思考的。尽管,他把他亏欠的人一个个数了起来计划着偿还,但在那份偿还名单,唯独没有上官泽的名字。这是他不敢触及的名字,他怎么敢跟人说,自己和阿泽分开的有多惨烈,他后来又有多怕阿泽!
他这一生都没挨过那么狠的揍。
好吧,其实也挨过的。
一年前在原府,因生气他认错了人,原隋曾用鞭子狠狠抽过他,那顿鞭子抽掉了他对原隋仅存的好感和依恋。
同理,上官泽的拳打脚踢,也踢没了他心里的愧意。
他误了上官泽,上官泽也差一点就灭了他。如果可以,他一生都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更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一点事。
“阿苦。”白秋拿起伞,招呼着亭下呆坐的哑巴跟班。
“秋哥,别急着走,我们找个地方,再吃点饭。”冬冬还欲挽留。
白秋却说:“下次吧。”
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宽阔的海子河,抓起靠柱下的布包塞进了冬冬的怀。
“样糕和钱,说好的,见了面就收下,现在可以收下了吗?”
“十两银子太多了!”
冬冬推拒着,不敢替夏满应承这份道歉,更不想白秋给了钱就缩起来。
他没指望和白秋来往,两人中间隔着夏满,注定无法像从前那么交心,可不见面又不行!知道大爷去处的就一个白秋了,大爷有去处安分,他不操心,去处未明人又不老实,那就是个定点雷!在这个定点雷被排掉前,冬冬是不会轻易放过白秋的。
正如白秋所说,夏满后半生的幸福要靠他,他为了他们的家竭尽心力,想必白秋是可以理解的。
第213章 竹筒饭荷叶鸡
雨到中午就打住了,地上湿淋淋,有几处坑洼积了水,阿苦拿着扫帚用根部去挑里面,企图使地变得干燥,那当然行不通。淋过的湿地须得等太阳出来把它晒干才行,可阿苦还是孜孜不倦地挑着,谁叫他家小主要在院子里做饭,这忙活起来,一个不留神跌了该怎么整?
他这次做的饭新鲜,光排场就铺出去老远,朝晖派小芹菜送来的鲜嫩竹子,阿苦以为白秋会拿来做苦竹茶或是竹糕之类,结果人家做的是竹筒饭。一根根长竹被削成半圆,烤鹿的炉子也搬了出来,白秋在盆里淘着米,桌上放着一叠荷叶。
“今天的饭是十人量,难得明先生帮我牵线,我可得把机会把握住。”白秋说。
抓起一把米塞进长竹,又用小绳把头系上,放在炉架上。
“咿咿咿。”(你又信那家伙的忽悠,白天才出门,回来也不说歇歇?至少该洗个澡!)
阿苦一边抱怨,一边认命地过来帮白秋。
他们才甩开了缠人的“朋友”,阿苦一点也不喜欢冬冬,更不喜欢那个夏满。好家伙,他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前些日子丢帽子在他家的,心机还真是深!好在当时自己留了个心眼,没将这事告诉白秋,不然,这登徒子准是要借机闯进来!
呸,还有夫之夫呢!身边有了人还不安分,觊觎他们秋主儿,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
那个冬冬也是,在锦爷铺子上做工,居然帮着外人撬自己老板的人,而那个“外人”竟是他的丈夫,这都什么事!帮自家老公拉皮条,也是够恶心的,秋主儿都不高兴了,还腆着脸往上凑,要不是自己机灵装肚子疼,怕真被他们给绊住。
唉,果然出门这种事,以后还是该慎重,就冲他们秋主儿的姿色,到了外面还真不安全!不过说起不安全,外面两尊大佛固然招人烦,家里的神棍也一样惹人厌。
“咿咿咿!”(你真不能听明巧的了,他是个坏的,我们别给他做饭,你忘了,他就是个说书的,让他说书不行吗?)
阿苦翻熟两根竹筒,手在空中舞,比了书本,又眯了眯眼,摇头晃脑地讥讽起明巧。
他晃头晃脑的贼劲可把白秋逗乐了。
小孩子嘛,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到这小三七,都快两个月了,阿苦从一开始的木讷胆小,慢慢变得活泼外向,白秋认为有自己一份功。
他今天心情很好,虽然冬冬最后的连环追问,激起了他不堪的回忆,小满的夺门而出,好像也拒绝了他的歉意,尽管是这样,白秋原先拴着的千斤重的心仍旧是减轻了。
他跟夏满夫夫见面了,该说的话说,该坦诚的都坦诚。喝了滚滚的大叶茶,看了滔滔的江水,吸了满是湿气雨气的空气,他的心一片澄净。就是明巧不捎信给他搭桥做东西,他也要捏糕给锦秋记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