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到修行室,兰顿就又飞快地走了,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
这段生命中,所遭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呢?诺拉后来也想不明白。
但她那会儿清晰地意识到,她和兰顿之间有些事似乎在产生转变。
有什么古怪、与她原本生活方式并不兼容的东西横入了她稳定、统一的生命大厦,把一些潜藏在地底、塑造她原本生活模样的基石撼动得摇摇欲坠起来。
今天,诺拉本该完成一批负担不小的预知训练,却发现自己难得地走了会儿神。而今天的训练内容本是研读典籍后选择目标,进行真名预知。
那是大预知术。只要知晓目标名字,就可以看到属于这个人的过去、现在或未来。
诺拉翻看典籍,脑中却突然再度浮现了新画面:
在那片黑暗森林中,兰顿出现了,却是成年的模样。在一片雾气和花瓣间,他安静地看着她,湖绿色眼睛和沙金长发都蒙着雾。
诺拉放下了典籍,突然产生了一个新想法。
实际上,她不是第一次想预知兰顿,在刚来南境时,她就想试,但失败了。但现在,诺拉感觉自己对未来的探知已越来越准确。今天,她再次产生了这个想法。
诺拉的手捏左耳珠,沉默了一瞬,再次念出了咒语:
“我看见昨日之事可忆,我听闻今日之事可追,我感知明日之梦可遇。”
“兰顿•无姓者,明日。”
第22章 书、发卡和酒(三)
但结果大大出乎诺拉的意料——
没有。她竟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对啊, 她已经变强了。
而据诺拉了解,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被预知者和预知者是至亲或将成为至亲的关系。其中常见的关系是指父母、兄妹等两代以内的直系亲属关系以及配偶关系。
不过,如果是隔代的亲戚, 将不再受这个限制影响。比如, 如果赞恩未来有了妻子,诺拉便可以看她的未来, 甚至还可以借此窥探少许赞恩的。
但这只是可能之一。
第二种可能, 便是被预知者将对预知者造成重大的、撼动人生的影响,通常是影响生或死的程度了。预知者无权看见自己的命运。
诺拉的手指刮上羽毛笔, 眉头紧蹙。
兰顿的未来……她看不到, 但她的妈妈看得到, 还让她把兰顿带回来了,这到底是更偏向那个可能呢?
诺拉很郁闷。因为她现在无法去询问母亲。
而在她意识到这胡思乱想影响了练习进度后,便停止思考了。
这次的修习持续了一天,直到夜深,诺拉才出了圣光明钟楼, 却发现兰顿又请假了。
不过这次他提供了充分的证据, 提到费舍尔让他今晚紧急处理一批文献。
不过,其实就算兰顿不说明, 她这个月也没怎么管他了……诺拉摸了摸鼻子。
当晚回到庄园, 她却突然在通讯罗盘上收到了一条来自费舍尔教授的讯息。
“诺拉小姐, 不好了。薇达在我这里发生了意外。问题不大,但她陷入了昏迷。精神状态也似乎不太好。我想, 您最好派人过来接她。”
什么?
诺拉立刻回讯:“……发生什么了?”
不过,她没等到费舍尔回复, 便披上了斗篷,念诵传送咒离开了。
不过十分钟后, 诺拉便雷厉风行地到达了费舍尔教授买在千圣城北部的别墅。许多神术师知识分子都在那里购买房产,作为住处和半个工作场所。
诺拉被领进别墅时,费舍尔教授已经在等她了。
“小诺拉,薇达在休息室里。”
诺拉走入了休息室。柔和熏香满溢的房中,兰顿静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阖。
诺拉退出后,压低了声音:“费舍尔教授,请问薇达她……”
“唉,出事时我也不在。”费舍尔教授也猛叹气,“但据我听说是这样的……”
她为诺拉转述了当时的场景。似乎兰顿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于是今天,教授便派给了他相对轻松的活,让他在小藏书室帮她翻阅深渊习俗的文献,为神院的北境形式课做准备。
但兰顿不过静悄悄地在里面待了两小时后,其他学生开门,却发现他倒在桌上。工作倒是超量完成了,他却昏迷不醒。
“薇达撞倒了魔药。”费舍尔教授语气不乏愧疚,“我最近睡得不好,就让道尔给我寄来了两瓶迅速助眠的药,结果被我忘在了那里的桌上。”
“薇达似乎是不小心碰倒了——道尔那擅长药剂的小子跟我说,那平时本抹在肌肤上一两滴就够助眠——但这整整一瓶,自然药翻了薇达。”
“这种药,我都忘记收了,我真是老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