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风(80)

她给艺考生补习钢琴,有时晚归,路灯昏暗她看不清。不知什么时候,家门口竖起来一盏大吊灯,像专门为她照亮回家的路。

有时在小区里,人影和树影中,她会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形,可视力随年龄下降,她使劲眯眼也总是看不清明。

这一刻,日思夜想成真,母亲抱紧远游归家的儿子,生命里不再有任何遗憾。

·

搬家宴变成了热热闹闹的团圆宴。

三辈人齐聚一堂,心房空缺处,欢声笑语间一片片被填满。

·

荆果不太会做饭,一桌子菜都是叶颐独自张罗的。想给未来婆婆留个好印象,她默默收拾残羹冷炙进厨房洗碗。

叶颐瞧见,进去帮忙清洗,叫荆果去陪妈妈聊天。叶雪也进来厨房,示意荆果出去陪妈妈,她跟叶颐说说话。

叶颐刷着锅,笑说:“姐,你也去休息啊,这里我一个人来就行。”叶雪一边将剩菜放进冰箱,一边说:“没事,就是想起以前也都是你跟爸爸洗碗,现在我也想帮一帮忙。”

她问:“领证了吗?”

叶颐说:“还没呢,我们户口都在县城,得回老家去办。”

“打算什么时候?”

“还没计划。要不你跟妈妈挑个好日子?”

叶雪说:“十月份吧,我们一起回趟县城。”

叶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十月份是父亲的生忌。他放缓了洗餐盘的动作,笑一笑,说:

“好,就十月份。领完结婚证,去给爸爸过生忌,让他知道我成家了。”

小侄子睡得早,叶雪八点多便带他回了隔壁,阮弦倒是跟小两口聊到十点多才依依不舍地被送回家。

晚上躺进新床,荆果捏着叶颐下巴问:“听说你跟姐把婚期都定好啦?问过我没?”

叶颐笑着说:“不是婚期,是领证的日子。婚期你决定。”

荆果不满意地撇嘴,“你还没求婚呢,就想领证?不嫁!”

“好像是省略了这个环节……”叶颐惭愧地笑,把她两只拳头包裹入他掌心,问,“你想要什么礼物?鲜花,大餐,加钻戒?”

荆果想不出来。

“我就想作一作!”

叶颐差点笑出喷嚏。

打打闹闹的,睡衣不知不觉就从身体上褪走了,刚铺整齐的床单转眼间滚出无数褶皱。

叶颐刚戴上小雨衣,就被荆果扯了下去,她搂紧他脖颈,在他耳旁喘息着说:

“我想要个孩子。”

叶颐颊边淌着汗,摇摇头,固执地将小雨衣又穿上。

每一次他都记得戴避孕套,每一次都坚持如此。荆果知道他心里还有最后一个结,他还念着那个早夭的孩子,心中充满无法赎罪的愧疚。

高潮那刻,她轻咬住他耳朵,说:“叶颐,不要让我等太久。”

叶颐摸着她脊背安抚,低声答应。

·

十月里的一天,秋高气爽,阳光温和。叶颐开车,载着妈妈、姐姐和荆果,三个多小时便从省会回到老县城。

做了婚检,拍照领证。

求婚用的钻戒,是阮家传承下来的一枚五克拉玫瑰切圆钻戒指。婚戒是新定制的手工足金素圈,取义情比金坚,内刻彼此生辰。

赶在中午前抵达乡下。为叶若诚的坟墓拔尽野草,上香祭拜。

叶颐揽着荆果的肩膀一起跪在墓前,将鲜红的结婚证轻放于墓碑之下,望着墓碑上叶若诚含笑慈祥的黑白照片,笑着告诉父亲:

“爸爸,我结婚了,是跟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孩子。你没见过她,但你一定听说过,因为那时候传言我早恋,对象就是她……”

荆果白他一眼,对叶若诚说:“爸爸,没想到你生前是从这样的传言里知道的我。可我一定要说,你儿子不是我拐跑的,是他自己硬要黏着我。而且,我们真的没有早恋,哪有情侣都没接过吻的。我第一次亲他嘴还是在今年……”

母亲和姐姐纷纷笑出声来。

叶颐迁就她,什么都不否认。他握紧荆果的手,认真对着墓碑上的遗像说:“爸爸,我现在很幸福。”

他心中默念:爸爸,我会替你照顾好妈妈和姐姐,不让她们受到半点委屈。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妻子,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就像你当初一样。爸爸,我很想你,可我每次想到你时,不会再悲伤了,你永远长在了我的脊梁里。

·

将母亲和姐姐送回酒店,叶颐拉住副驾驶上的荆果,说:“我们再去一趟隆乡。”

听到这个地名,荆果回忆起他倾诉过的往事,于是点头应允。

将车子停在芦苇荡边,叶颐走上了那条狭窄的独木桥。又是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漂着浮萍枯叶的河水缓慢地从西向东流。

上一篇:情与书舟下一篇:红玫瑰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