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灾民需要安置,尸体需要处理,蜀州的温度越来越高,而且这几日阴雨连连,恐生疫情。
那之后的三天,白天仲夏和仲秋轮流过来守着,晚上萧自衡守着,她们想跟他换着来,被他拒绝了。
这里已经成了救援区,好多难民涌了进来,晋元道带着人和辎重也赶了过来和他们成功汇合,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可是兰惜一直没有醒,已经四天了,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四天,
这天萧自衡轻手轻脚地进了帐篷,仲夏一见他来了,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这些天一直跟废墟和尸体打交道,他每天来之前都会洗漱,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仲夏走过来的时候,他轻声问道:“有味道吗?”
仲夏摇了摇头。
萧自衡摆了摆手,她便退下了。
屋里的蜡烛只留下了床前的一盏,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
兰惜还在睡着,脸色恢复了一些。
萧自衡靠在床前跟她讲今天的趣事。
烛光摇曳,她呼吸均匀,好像真的在听他说话一般,他心里一动:“惜惜,你什么时候醒啊,道歉的话我已演了百遍了,你不想听吗?”
“不想听。”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
萧自衡原本在玩弄着手上的金锁,听闻声音响起后,心脏仿佛漏了一个节拍,他手顿在原地,竟不敢抬头看过去。
他害怕,害怕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床上的人轻轻哼笑了一声:“都不敢看我了?”
他这才缓缓地抬起头,一抬眸就对上了那双波光粼粼的小鹿眼,一霎之间,他便红了眼眶,之前排练过的话全都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更是酸涩万分,嘴笨拙地开开合合,半晌只道出一句:“疼吗?”
“疼。”兰惜弱弱地回道。
“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怪我。”萧自衡自责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兰惜回握住放在她手心的手,只道:“我的金锁呢?”
萧自衡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道:“这里呢。”
兰惜伸手想要去摸金锁,但是因为身体还比较虚弱,手抬到半空就没了力气,在落下去的一刹那萧自衡托住了她的手,慢慢放回到床上,将金锁放进了她的手里。
她的手盖在了他的手心,金锁躺在他们两个手掌中间,被捂得热热的,连带着心都暖了几分,她手指挠了挠他的手背,自豪地说道:“你保护我了啊,你看你没在我身边,都能保护我,你真厉害。”
萧自衡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积压了许多天的情愫在这一刻爆发,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过脸庞,孩子般地哭了起来:“惜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我都听到了,每一次。”兰惜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的手心,打趣道:“你怎么这么爱哭?”
萧自衡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兰惜,眼泪就是怎么也憋不住。
她轻轻拍了拍床,示意他上来。
他脱掉了靴子,在她一旁侧躺了下来,两个人面对着面。
他方才哭得厉害,鼻尖都变得红红的,现在抽抽嗒嗒的模样,像只可怜的小狗。
兰惜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声音很轻:“后悔了吗?”
她已经说了许多话,这些天积攒的力气已经要耗光了,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萧自衡动作轻柔地将她揽进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抽噎道:“后悔,特别后悔,原谅我好不好?”
兰惜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发丝蹭的他下巴痒痒的。
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我爱你。”
第70章 一起哭
春阳不见头,绵绵小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即使被地震迫害的东倒西歪,野桃花也没有辜负这大好春光,早已花开满枝,浅浅的粉色成为了这片灰色世界里亮眼的光彩,带来了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希望。
这一觉,花香伴美梦,兰惜和萧自衡都睡得又踏实又香甜。
“咕咕咕”兰惜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两个还在睡着的人都被吵醒了。
萧自衡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准确地找到了兰惜的额头亲了一口,睡了一觉的嗓子还未苏醒,说话的时候带着睡梦中的慵懒和低沉:“饿了?”
兰惜埋在他怀里低低“嗯”了一声。
他帮她掖好被子,自己便起身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哄道:“我去找仲秋给你煮你最喜欢的面条。”
“好。”兰惜切切地笑着应道。
等到她肚子开始第二轮激烈地叫唤时,萧自衡端着面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仲秋、仲夏、凌尚和程大海。
仲夏一进来感情就到达了高潮,她撇了撇嘴,眼泪就像金豆豆一样一粒一粒地掉了下来,一边哭还一边“啊啊啊”着给自己伴奏,直到掉完一波金豆豆才哼哼唧唧地说道:“姑娘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