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声音,更多的鲜血喷了出来。
兰惜被推着连退了好几步。
痛,钻心裂肺地痛,她再也坚持不住了,腿一软,向后倒去。
“惜惜!”
萧自衡惊恐的声音传来。
她偏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双眼失焦前,看到他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
萧自衡几乎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着才终于爬到了兰惜的身边,他把她从坚硬不平的地上抱在了怀里,一只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只能不停地呼唤着:“惜惜!惜惜!”
可是怀里的人紧闭着双眸,嘴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缝,没有办法回应这一声声地呼唤。
“啊!”萧自衡痛彻心扉地喊着。
可是怀里的人给不了他任何回应,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没有一丝丝生气。
他的手不住地抖着,他发现他怎么也抱不紧怀里的人,他用自己的身体去够她,不停地乞求着央求着:“惜惜,你醒醒,你不要睡,惜惜.......”
【萧自衡!你还在磨蹭什么!带她去找凌尚啊!】系统大声喊道。
“对,对,凌尚,凌尚。”
他如梦初醒,抱起怀里的人,往营帐的方向跑去,跑向那片灯火通明。
光影扑朔,帐篷里点了许多的蜡烛,将这方寸之间照得透亮,却照不亮萧自衡眼中的阴影。
他跪在床前,手上还残留着兰惜的鲜血,他垂眸望着床上的她,看着她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她胸前不管换了多少次白布都会被被浸染的那抹红,灼痛感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往上窜,灼得他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器官都在痛。
仲夏跟仲秋两个人站在一旁,也不敢哭出声,小声地抽泣着。
凌尚已经拔出了胸前的匕首,现在最重要地就是止血。
他不停地涂药、换布、清洗,忙活了大半天,这血才终于止住了。处理好伤口后,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他长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总算是从阎王手里抢回了兰惜的命。
他拿起那把破损了还残留着兰惜血迹的金锁,来到了萧自衡的面前,将金锁递到了他的面前:“多亏了这把金锁,不然就算是我师父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女人的刀因为金锁刺偏了位置,也是因为金锁,扛住了大部分的力道,让那把匕首没有扎进去特别深,救了兰惜一命。
萧自衡颤巍巍地接过那把金锁,眼睛里蓄着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落在金锁上,原本干涸的鲜血,再次融化,开出鲜艳的花。
兰惜一直带着这把金锁,从来没有离开过身。
“你怎么沐浴的时候也不摘?”
“不能摘,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好的礼物,我要时时刻刻带着。”
“萧自衡,你给我带金锁的时候说得什么啊,我当时没有听清楚。”
“说出来就不灵了。”
......
他为兰惜带上金锁的那一刻,对着漫天的烟花和驱傩的队伍许愿:“希望你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萧自衡遣走了所有的人,帐篷里只留下了他和兰惜。
他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只留了床边的一盏。
他轻轻坐在床边,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他才敢确认她还在。
他俯下头,将自己的脸贴近兰惜的手里,慢慢闭上了眼睛,眼泪迅速划过眼睑滑入鬓角,“惜惜,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小,他突然很怕她听到这句话。
他就这样坐了一夜。
天边已破晓,蜡烛不知道什么已经熄灭,四周昏暗无光,一寸一寸地吞噬着他的心,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执拗是多么的可笑,她那么多次问自己,可自己偏要坚守那份所谓的为她好,将她拒之门外,他就是个懦夫。
程大海立在在帐篷外,轻声说道:“主子,人抓到了,怎么处置?”
萧自衡杀心瞬起,原本红通柔情的眼睛霎时寒意四起,他的脸隐于昏暗之后,阴沉可怖,他足足顿了片刻才说道:“关起来,只要惜惜没醒,每隔一个时辰便在她身上割一刀,但不许她死。”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但现在他不能这样做,兰惜现在身兼钦差一职,身份特殊,且之前已经出手伤了杨泽军,众口悠悠,还是先留那贱人一命吧。
“是。”程大海领了命令,还停留在帐篷前不愿离开,他梗着脖子往帐篷里望了望,也不知道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先生也已经回去了,那说明姑娘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还是先不要扰了姑娘的清净了,思至此,他这才踌躇着离开。
兰惜的呼吸均匀有力了一些,萧自衡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终于鼓起了勇气低声说道:“惜惜,对不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