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地方!”
“你妹妹住的地方。”
“我……”
池棠霖没了话。
这一言一语,车子里再次陷入沉寂,池学勍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姐姐……”
池棠霖打断她,“我明天的飞机,晚上住酒店,你自己回去吧。”
意外吗?
其实也没有,池学勍从她掀衣服的时候就猜到了她不会跟她同住。
她弯了弯唇,笑得有些勉强,“我回去了。”
停了停,解开安全带后又对着驾驶座的方向说了句,“你们别吵架。”
那两人正无声的较着劲儿,没有一人回应她。
池学勍推开车门,感受到内外的温差,抬脚下车时,风从她的裤脚倒灌进小腿里,她关上车门后便迎面而来,乍一下吹的她脸颊生疼。
她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又退回到副驾驶位置敲了敲车窗,池棠霖一动未动,学勍等了两秒,车窗已缓缓落下。
梁书舟偏头,目光沉静,看见池学勍左手抓着外套领口,半弯着腰,脸上还是笑着,比刚才要真诚不少,不看他,对着池棠霖说:“我和梁老师没有在一起,不骗你。”
话落,他好像觉得自己的心脏扭曲了一下,之后搏动慢了又慢,慢了再慢,只怕要不跳了才算完。
池学勍挥了挥手,直起身子,独自踏上了那条小路,顶一盏公寓楼下那盏不明不亮的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又长又浅,连着背影看上去格外孤寞。
当身后那束远光灯打来的时候,池学勍恍若未觉,脚下生风,竟三两步消失在了楼宇之中。
池棠霖嗤笑一声,扯了扯嘴角,“她比我要狠心。”
梁书舟不应话,眸中暗波流动,此刻居然闪着诡异的光,他熄灭刺白的远光灯,默不作声地倒车转向。
池棠霖看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哈,梁书舟,你也不过自作自受罢了。”
梁书舟目视前方,将车子驶入大道,并入车流,车窗未关,疾风涌进车里,吹散了池棠霖的话——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
“笃笃。”
门板被拍响的时候,池学勍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第一次没有动静。
“笃笃。”
有条有紊不急不缓的又来了一声,门板传来的声音借着墙体传到耳朵里十分清脆又很低沉。
池学勍贴着墙的耳朵蓦地开始嗡嗡响。
谁?
“笃笃。”
那人像在回应她,很有耐心,却不按墙边的门铃。
池学勍没来由的心慌,找来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她眨了眨眼仍然有些不适,那根眼睫毛在眼睛里转着绕着戳了一晚上眼角,她回来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它挑出来。
她此刻闭上眼睛,握着手机贴在胸前,企图把这一阵敲门声当做是一场幻听,或者,再过一会儿,没人理会,门外那人会自己离去。
可事与愿违,下一秒,手机铃声破空而响,轻快的节拍现下就像催人的烦人噪声。
“梁书舟。”池学勍霍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接通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指忍不紧了又紧,压低了声音质问他,“你干什么?”
“不下来开门吗?”他问的云淡风轻。
池学勍拒绝,“我不想。”
“吵到邻居也不想。”
“你——”
“她有一句话说对了。”
“……”
声控灯一直不亮,楼道的窗户里有些许银灰色的月光照了进来,梁书舟从窗户里看,看着那月亮十分盈满,他掀了掀唇,露出一份与他往日淡然不相苟同的痞气来,说:“池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电话被那头挂断,池学勍听着“嘟嘟嘟”的忙音,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就像是要怕他做些什么,她连忙下床踩着楼梯,跟着那“啪嗒啪嗒”的拖鞋踩在木板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腔跳到嗓子眼,再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大门“哗”的一下打开的时候,池学勍的形象实在说不上什么得体。
梁书舟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毛躁的头发,歪斜着领口的睡衣,左右穿岔的拖鞋。
他笑了笑,有种说不出的宠溺,抬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再急也要把外套披上,夜里很凉。”
池学勍偏头躲过,“有事说事。”
梁书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就着那个角度,挑了一缕她耳边的长发顺着滑过,“进去说,别着凉了。”
“就在这——”
“就在这说,你怕是不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
池学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梁书舟眨指尖夹着那一缕黑发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向后抵着退了两步进到屋子里,她一个踉跄,他的胸膛已经压在她的脸颊上,然后,她闻到他身上那愈发浓郁的松木香,听到“啪”的一声,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