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下肚，总算打发了肠胃满意。有白日的艰辛体验为对比，再加上偶遇美色佐餐，杭逸舟感觉，这顿饭吃得极好。
她随手拿掉头上鲨鱼夹，指腹缓缓摩挲着紧绷的发根，舒适慨叹：
“不生病，不知道健康有多珍贵啊。”
邓熙明闻言，下意识正色道：
“不良饮食习惯对消化系统危害很大，三餐不规律、饮食油腻、过量摄入酒精，都会加重肠胃负担……”
杭逸舟支着头，看这人一反刚刚的寡言腼腆，满脸认真，滔滔不绝讲述肠胃炎潜在的危害，嘴角弧度越来越高。
“不好意思……”大约他也后知后觉自己犯了职业病，讷讷止住话头，“这些……你今天看病时是不是已经听过了。”
“没关系，是应该多听几遍，不然不长记性。”
刚打完点滴的手还粘着医用胶布，软软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自己脑袋。隔着简陋狭窄的木桌，邓熙明望见一双亮晶晶的笑眼，没有半点不耐，反而在温和中透出些俏皮。
他被这双笑眼，看得心率一阵飙升。
两人短暂沉默之际，隔壁桌人小鬼大姐妹花激动商议的“男神攻略”，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下次去学校超市买东西，假装没带钱，问他借。”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自信满满，“这样为了还钱，肯定就能加到他好友啦！”
“那得正好排在他前面结账才行啊。”她的同伴满脸忧虑，“想跟在后面倒是好办，前面该怎么弄？”
“要不把芸芸她们几个都叫上，全去排队，总有一个能恰好排在他前头吧？”
杭逸舟听到这儿，“扑哧”笑了。
幸而她声音不大，没有引起隔壁两位的怒目侧视。然而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捏着手机的邓熙明，脸微微发烫。
他刚刚，正打算跟杭逸舟加个微信来着。
“少年人的烦恼，可真是多啊。”原本支着头的女人，将手挪到唇畔，半遮半掩小声道，“幸好，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邓熙明愣怔，一时不解：“什么？”
杭逸舟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界面，笑得阳光灿烂：
“所以，不用刻意制造机会，能厚着脸皮，直接问男神要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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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逸舟回到家后，先去泡了个热水澡。
在输液室躺过的衣服，被从头到脚脱掉，扔进了洗衣机。“呼隆隆”机器背景音下，身着舒适睡衣的女人，一边哼歌，一边对着梳妆镜涂眼霜。
列表里最新加入的好友，恰在此时发来问候：
「到家了吗？」
她浅笑，放下瓶瓶罐罐，抱着手机扑上柔软床铺。
「嗯，你呢？」
「我也到了」
来回摆动的小腿光洁纤细，酒红色脚指甲随小腿的周期运动，在半空中划出优美弧线，仿佛开在春风里一枝浓郁艳李。
杭逸舟不急不躁，对着打开的聊天页面，既不关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
果然，半分钟后，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记得今晚要吃药，不然夜里可能胃还会难受。」
还没来得及编辑好回复，他又快速补上一句：
「用热水，凉水会刺激胃黏膜。」
杭逸舟在顺滑的蚕丝被上轻盈一翻，凌空翘起二郎腿，指动如飞，笑容意味深长：
「怎么办，明天好像有个应酬。」
“对方正在输入……”字样闪了又闪，新消息接收速度惊人，很快将她刚刚那句话挤出了屏幕。
「应酬？要喝酒吗？」
「你今天才进过医院，明天又要喝酒？」
「/叹气」
「那……尽量少喝点吧/难过」
「千万不能空腹喝！」
「最好也别吃辣的/皱眉」
杭逸舟看着这些文字，几乎能脑补出他微微蹙眉的严肃神态，本就保持上扬的唇线，彻底翘成了新鲜菱角。
她选了个可怜巴巴的流泪卡通表情，作为对他这一长串的回复。
这一次，对面沉默了足有20秒，才发来一句：
「能不去吗？」
简短的四个字，邓熙明却在脑海中进行了一番激烈天人交战。他觉得，这句话，其实越界了。
超越了，才第一天正式认识的异性朋友，所能过问的界限。
他握着手机，忐忑不安，不知她会如何回答。
新消息很快映入眼帘：
「刚刚不行，现在可以了」
邓熙明：「？」
「因为我的医生要求我，不准去」
博士二人间宿舍很安静，室友还没回来。邓熙明坐在拧亮的台灯下，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
初步估计，心率已达140bpm。
我的医生。
这句话当然还可以有另一种理解，另一种，不掺杂暧昧、仅客观陈述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