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好意思，我怕睡太死，液体滴完了都不知道，就定了个闹钟。”
杭逸舟支起上半身，没打点滴的那只手熟练摸到手机上，摁熄了铃声。
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在刚被灌了一下午液体的左手上。
那里有一个热源，虚虚包裹着冰凉的手，轻重得当，软乎乎的，很舒服。
她惬意地靠回枕头，将右手垫在脑后，一言不发，只是浅浅地笑。打量来人的目光中，满是玩味。
邓熙明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上周我们……”
“我记得，邓医生。”
杭逸舟笑得意味深长：“你这张脸，仅仅见过都很难忘，何况，我还……”
“我刚好见你液体滴完了，所以帮你拔一下针。”邓熙明赶在她要说出后面动作之前，迅速接过了话头，“时间差不多了，你、你看看还有没有回血。”
他松开手，紧张地在身前搓了搓，耳朵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蹿红。
杭逸舟弯了弯唇角，十分善解人意，没再继续那个话题，检查过手上一切正常之后，便坐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邓熙明捏着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眼看她收拾完了个人物品，又随手叠起被子放在床脚，背包都已经拎起来了，他还没组织好语言。
小皮鞋踩在医院地板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杭逸舟转身，冲他俏皮歪头：
“多谢邓医生，那我先走咯？”
“等等！”
手机被主人从兜里掏出来，邓熙明在最后一刻择定了完美理由：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粥店，很适合肠胃炎病人，不如我们……”
“一起去吃个夜宵？”
杭逸舟眉眼弯弯，生病的疲惫难掩眸中神采，怎么瞧都是副色令智昏的模样。
邓熙明愣了愣，又听她问：
“邓医生既然没穿白大褂又背着包，想来现在是可以下班了吧？”
“对，我下班了。”
“那就麻烦你在前面，带个路吧。”
为什么要拒绝呢？这不比他一开始的打算好得多吗？
邓熙明收起内心的小雀跃，微微颔首，嘴角挂着压不住的笑，迈开了步子。
其实，他刚才本来想说：不如我们加个微信，我把店名跟地址发给你……
***章末小剧场***
值班的郝医生查完一圈房回来，见到邓熙明还在，颇为吃惊：
“我记得你早上说，今天要去健身来着？”
小邓同学摆弄着他的宝贝菌群，清了清嗓：
“我……胳膊还有点酸，应该是上次练卧推用力过猛了。缓缓，再缓缓……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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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暖花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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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粥店确实离医院很近，步行三分钟就到了。
店面不大，藏在窄巷中，人气却很旺。屋里屋外十来张小桌，坐满了顾客，大多是刚下晚自习、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中学生。
这就使得他们两个成年人，混在里面格外醒目。
邓熙明显然是常客，店铺老板娘看到他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邓来啦，还是黄鱼馄饨？”
他点点头，回身问杭逸舟：“你呢？”
杭女士眯着眼睛，在墙上密密麻麻红底黄字的大菜单里找了会儿，认命地扶着额头笑：
“饿得有点眼花了，我选择困难症，还是听医嘱吧。”
邓熙明给她选了一碗山药排骨粥。
粥是现成的，馄饨煮起来也很快，两个人自我介绍堪堪收尾，勤快干练的老板娘已经端着菜品放在了桌上。
除了馄饨和粥，还送了碟香油拌的咸菜丁。
杭逸舟今天一整天可以说完全没有进行有效的食物摄入，闻到新鲜的米粥和诱人的咸菜香，顿觉胃里空空，食指大动。
“很好喝，”她小口抿着热粥，翘起了大拇指，“你经常来吗？”
“嗯，我在这家医院实习四年多了，有时候晚上饿了，就会过来吃点垫垫肚子。”
杭逸舟诧异：“你已经实习这么久了？”
邓熙明咽下馄饨，回答道：“我读的是临床医学八年制。”
“这么说，邓媛上次提到你明年毕业，指得是……博士毕业？”
他腼腆一笑，点了点头。
不得了，又帅又乖，还是个学霸。
瓷勺里的山药块儿软糯清香，冒着袅袅热气。杭逸舟很有耐心地将它慢慢吹凉，动作简直不要太斯文。
如果她的好闺蜜靳书语瞧见这一幕，一定会嗦着牙花子发出无情嘲笑：
“我的天哪，这还是跟我抢排骨的那饿死鬼投胎样儿吗？”
成年人嘛，可不得准备几副不同面孔，随掏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