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他为何找你?”
“那他找谁?跟严行说那些有的没的发泄心中的情绪不合适吧?营里其他人他就更说不着了。我人微言轻,又是女子,自然是最合适的倾诉对象。”
陆之凡心情复杂。以护妹狂魔而言,他并不想陆之瑶当什么劳什子破皇后,后宫只一人的皇帝万无一二。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未免太委屈。他妹妹应该肆恣自在的生活。可自己若想活命,谢淮安的情绪也不能不顾,况且抛开皇帝这层身份,谢淮安也算是个良人,专一、宠妻、情绪稳定。
眼下听陆之瑶的意思,她对谢淮安并无风情月意,不知她是仍未忘了沈庸还是压根儿对谢淮安无动于衷。倘是前者倒也还好,时间会冲淡一切,若是后者,便任命罢。反正他陆之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将妹妹往不爱的人身上推……
陆之瑶见陆之凡怔在那儿半晌没吭声,面色又不复以往的嬉皮笑脸,再回想方才陆之凡问她的话,憬然有悟。
“啊二哥,是不是我不该跟他走那么近?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日后哪天他顿觉失言,该不会杀了我罢?”
陆之凡哭笑不得:“不会。不过你现在才觉悟是不是晚了一点?”
“若有此风险,我日后跟他保持距离便是。”
陆之凡暗自叫苦,谢淮安眼下正是孔雀开屏的时候,日日眉欢眼笑春风得意的,倘陆之瑶待他突然淡下来,谢淮安岂不得大闹情绪?情绪再稳定的人也受不了心爱之人的忽冷忽热啊,到时自己这颗心脏非得疼得万箭穿心不可。
即便如此,陆之凡仍是不紧不慢吐出几个字:“阿瑶,你真心待他便是。”
“你们在聊什么?”谢淮安的声音幽幽地从二人身后冒出来。
主仆一个毛病,走路一点声音都不出,没礼貌。陆之瑶心里嘀咕,面上却笑意盈盈:“回……大哥的话,我只是给兔子洗洗爪子。”
“哎这种糙活让你二哥干就好。”谢淮安用脚将饭盆推到陆之凡脚边,又扭脸对陆之瑶道,“借一步说话。”
陆之瑶本可以憋住不笑的,可好死不死一抬眼正撞上陆之凡那哀怨又带着几分不甘的目光,像极了被极品婆婆拿捏住的小媳妇。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之瑶笑得前仰后合,跟着谢淮安走了。
“阿瑶,先别笑了。大哥后日便要走了,你明日无需监督士兵操练,随大哥出去一趟,严行那边已经知道了。”谢淮安将她带至营地墙边一偏僻处。
要走了?就是说二哥也要回京城了,他们兄妹虽是一见面就要争闹,陆之瑶到底还是舍不得陆之凡离开。
“这么快……”陆之瑶不禁喃喃,眼底明明白白写着留恋。
谢淮安见她郁郁,心疼的同时亦有一丝暗爽:“你随我们回去可好?朕特赐你一个礼拜休沐。”
陆之瑶闻言略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营内将士起早贪黑练体排兵,眼下正是士气大振之时,我倏然跑回去休沐,恐于亲军不利。”
如此知大义的女子,谢淮安于绮罗粉黛盈盈的宫中从未遇过。要珍惜啊,他暗自告诫自己。
他没再说什么,只叮嘱陆之瑶于明日操练开始之时在天机营大门口等他便回去了。
待谢淮安回了营地进了陆之凡营房的时候,陆之凡已将兔子的四爪都清洗干净,不仅如此,他连笼子都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我妹妹也回来了?我去给她送兔子。”
“等等,你先帮朕想个特别的离别礼物,给阿瑶的。”
陆之凡欲哭无泪,这谢淮安有完没完啊?是压抑太久此番可算离开皇宫放飞自我了吗?怎地幺蛾子接二连三地出?
“这兔子还不够特别啊?”陆之凡拎起手上的笼子在谢淮安眼前晃了晃。
“啧,你轻点儿晃,回头再给宝宝晃晕了。”谢淮安蹙眉。
“您方才叫它什么?!”陆之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以为自己听差了。
“宝宝啊,兔宝宝。”谢淮安一副大惊小怪的嘴脸,“快给朕再想一个礼物。”
陆之凡不胜其烦。
可烦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人家是皇帝。罢了,高低后日便离开这里返京了,他闹也只就明日一日,日后再想如此番这般肆意妄为怕是不可能了,且陪他疯最后一回。
陆之凡在案上铺开一张舆图,指着距离天机营西边的一座山的南麓半山腰:“这里,有个瀑布,飞泉水帘,美景堪餐。瀑布下一莹澈溪流,内有鱼虾游戏其间,您可与她捉了肥鱼烤来做午餐,明日我去伙房要些佐料给您带上。”
见谢淮安脸上洋溢着向往之色,又眼神飘忽嘴角含笑,便知他准是又在脑中浮现出二人共赴此地的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