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不好玩。”
宋惊眠安静地看着江醒。
江醒皱眉，他刚想反驳他的剧本哪里不精彩了，就听到对面的人用一种类似于叹息的语气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他给了江醒一个完美的开局，在各领域都绝对忠于他的帮手和一个悲惨的身世，江醒完全可以用更加漂亮的手段来洗白自己，而不是这样靠着伤害自己来达成目的。
江醒听出了宋惊眠话里的意思，莫名地有些心虚。
他要是说，他就是喜欢看宋惊眠急得要哭的样子，会不会被对面当成变态？
不对，他好像本来就不算多正常的人。
“叩叩”
就在宋惊眠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礼貌地敲了两声。
刚才江醒进来的时候没来得及锁门，因此门外的人在敲门后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江醒抬眼看去，正想叫无关人员别进办公室，却发现进来的人是郁夏。
郁夏还是穿着工作时的白大褂，他没走进房间，单手插兜，看着明显正在对峙的江醒和宋惊眠，面无表情道：“小白已经回收到实验室了，宋先生，很感谢你对实验的配合，尾款稍后就会打到你的账上。”
“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宋惊眠笑着回道。
什么实验？
江醒疑惑地去看宋惊眠，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微笑。
“是郁院长找我，说是实验缺失了一部分数据，希望我再次进入游戏，帮他收集数据。”
“那我被拉入游戏也是实验需要？”江醒当即反问。
“不是。”郁夏丝毫没给自己的合作伙伴面子。
宋惊眠也不尴尬，温声道：“是我的需要。”
他说：“江醒，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是这样的喜欢他，从江醒的十七岁到二十三岁。
从第一场游戏开始，宋惊眠就已经开始了他的道歉。
为了当年的错过，为了他缺席的那五年。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郁夏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听不懂他们俩打的哑谜，直接转身关门走了。
反正他来也就只是为了告知宋惊眠尾款的事宜，对宋惊眠和江醒之间的拉扯一点都不关心。
他只觉得这两个人真闲，明明互相喜欢还非要拉扯来拉扯去的，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谈恋爱上，还不如来给他上班打工，至少还有点价值。
郁夏关门走后，室内就陷入了安静。
江醒沉默着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宋惊眠在说什么。
游乐园的那场约会、亮晶晶的眼睛里藏不住的欢喜、邀请他奔逃回夏日的情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宋惊眠是在表达些什么。
小世界里的宋惊眠没说出几次喜欢，但他的每一个举动几乎都在说着“喜欢”。
“……我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
江醒垂眸道。
江家今天应该已经被送到了公检法，他巴不得现在就去幸灾乐祸，之后还要忙着全息游戏的发布会，怎么可能有时间再和宋惊眠纠缠。
“这样吗……”
宋惊眠叹。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出门，出乎江醒意料的干净利落，让原本准备面对对方的纠缠的江醒都愣了几秒。
这家伙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江醒茫然地看着宋惊眠准备推开办公室的门，完全没有要停留的意思，终于后知后觉道：“你等等。”
宋惊眠听话的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门口，维持着准备开门的动作，身体却微微地侧了过来，似乎是在耐心的等待着江醒的下一句话。
向来开口就噎死人不偿命的江醒难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合上，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和宋惊眠之间的关系过于复杂，沉淀着暧昧也掺杂着恨，江醒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和五年前也许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宋惊眠。
而宋惊眠在静静地等待了几分钟也没等到江醒的下一句话后却是弯着眸笑了。
他轻声开口：“南海市美术馆前段时间翻新完毕了，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江醒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而现在的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与实践去等待。
美术馆、游乐园，他们可以走过很多未曾到达的地方，江醒不会是那只坠落的飞鸟，噩梦也不会重演。
房间里很安静，宋惊眠没有抬头，但他听得清晰。
江醒在他的前方，吐出了一个“好”字。
江家早已成为过去，迷雾散尽，大梦初醒。
本该振翅的飞鸟，在此刻终于张开双翼，飞向更远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