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行吗?”沈鱼跃未真正见识过皇权的威力,一时有些犹豫。
“可以一试。”封流尘忽然道:“那人不怎么会当爹,当皇帝却是好的。”
顿时院内的人皆看向他。
沈鱼跃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帮皇帝说话。
谁知少年却轻轻摇了摇头。
黄昏最后一线光隐入云层,少年人一双眸却亮如还未出场的星。
他看着她,缓缓道:“我不帮皇帝,我只帮你。”
——
第二日,借宿一夜的封初尧打道回府。
沈鱼跃赶紧结束了手头上的单子,与封流尘两人花了些时日整理行装。
由于两人都已习惯了独立生活,未请过下人,虽东西不多,也只堪堪赶在前一晚收拾妥当。
临行那天,两人莫名皆起了个大早。怎奈久等人不至,索性各自找了点事做。
封流尘以木桩为靶,使着手臂上的袖箭,沈鱼跃则是安安静静坐在树荫下,从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包里扯出张猪皮与猪肠表皮,在自己手中比划着。
从辰时等到巳时,日头逐渐大了起来。
封流尘看了眼沈鱼跃,见人目前状态尚好,微微放下心。
他不由估算了一下车马的脚程,刚巧——
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罢。”他指了指门外。
沈鱼跃抬眸见人离得近,便没说什么。
封流尘将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一人着月白色文士袍,轻裘缓带,白净清润的脸上满是书卷之气,周身气质宁静安逸,很是平易近人。
另一人则看着不太好相与,玄色暗纹的窄身锦衣,腕护甲,侧脸上一道很明显的疤痕,从眉骨斜穿眼角至鼻翼。
他们身后,晏于风扇着折扇,神情勉强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两人身份不言而喻。
“久等。”
晏于时收回敲门的手,拱手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礼:“其余人手车马皆停在驿站,随时可以传唤。”
“大哥何必与这小子多言。”
晏于秋皱眉,打量着这双传闻中的异瞳的主人。
“你就是鱼鱼现在的夫君?”他开口,面颊上的疤痕随着脸颊上的皮肤微动,“你小子识相点回京后自觉与鱼鱼和离。”
褐蓝色的异瞳微凝,封流尘没有说话。
晏于秋只当他不肯,嗤笑:“如此冥顽……”
话未说完,一只手拦在眼前。
“家中二弟混迹行伍,不会说话,还请见谅。”晏于时拱手行礼,开口道:“此事亦可待你二人乔迁事了,再行考虑。”
到底是英国公世子,说得好听,话里内容却是没怎么变过。
想到他们是沈鱼跃的表哥,封流尘没说考虑,也没说不考虑,只不卑不亢道:“和离一事,事在两人。”
瞧着这凝固的氛围,晏于风默默退了一两步。
妄他自称皇城长袖善舞第一人,这场面委实带不动。
惭愧,惭愧……
“怎的杵在门口?”
沈鱼跃的声音一响起,晏于风便知道救星来了。
只见女子肩上趴着一只玄猫,手中抓着两块被抹得粉白一片的不知什么动物的肠和皮子,走了过来。
见少年人前去开门许久未见人来,沈鱼跃便出来瞧了瞧。
甫一见门外三人,她愣住。
搬个家而已,怎的英国公府三房的公子都亲自过来了?
“呃,表哥们好?”她表情微滞。
听到声儿,小黑抬眼看了看三个陌生人。
“鱼鱼。”首次与人见面的晏于时、晏于秋克制唤了一声,哪还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沈鱼跃身后,封流尘翻了个白眼。
“你!”晏于秋面目一狞。
沈鱼跃蹙眉,好声好气道:“如果不愿,你们可以不用听英国公的话亲自过来一趟,我不会乱说。”
闻言,对面三人眼神肉眼可见得慌了一瞬。
封流尘挑衅看向三人。
“没有的事,就算大伯不发话,我们几个也会过来的。”晏于风连忙收起折扇,从旁边凑过来,讨好笑道:“二哥他脑子叫马驹吃了,小妹你别理他。”
晏于时也偷偷在身后伸手碰了碰晏于秋,示意他莫要冲动。
嘴笨如晏于秋,这会自然是不敢开口反驳的,人高马大一个人垂着脑袋,偷偷瞟沈鱼跃。
“……进来喝口凉茶歇歇吧。”沈鱼跃扶额,侧目看向封流尘。
封流尘心中微怔,很快反应过来,颔首道:“我没有意见。”
“我去准备茶叶,你去打些新鲜的井水吧。”将东西塞回小腰包里,沈鱼跃摆摆手向小厨房走去。
幸好当时嫌麻烦,没动过茶叶,这会还能拿出来招待人。
见好不容易解开误会,小妹却对他们如此客套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