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跃心道,难怪这人一见面就冲她甩脸子。
“干我底事?”你若真是良人,还需她教唆?沈鱼跃耸肩,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还真是小瞧了原身这个继妹。
不过——
她喜欢。
“怎与你无关!”封程佑怒目而视,“渺儿去了一次南监,遇见你后就变成了这样!”
妄自尊大,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沈鱼跃摇摇头,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
沈渺依心中早有顾虑,迷茫,她不过是刚好出现,以亲身经历告诉她,女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并且打击了一下相府,为她减少了些阻力。
“所以,你浪费这么宝贵的半炷香就是和我说这些?”
沈鱼跃起身,俯视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男人:“婉拒哈,听废话我也是要收费的。”
语罢,她不忘拉起封流尘离开。
“渺依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走出小亭几步,她顿了顿道:“你若真心悦她,就去弄清她害怕什么,顾虑什么,而不是来找我这个本该老死不相往来的看客。”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已仁义至尽。
——
将人丢下后,沈鱼跃与封流尘两人便各自回房歇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前往之前整饬出的审讯房。
凶手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不过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他们并没有直接审问凶手。
最先被请上来的是福觉。
坐在上首的封初尧见门开山地揭发了福慧购用制作类阿芙蓉的迦南,并在藏经楼之下私藏兵器欲图谋反的罪证。
“这不可能!”
福觉坐在堂下中央的板凳上,挺直着腰杆道:“主持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俺们和福清都是被他带回来的,他怎么会谋反?!”
沈鱼跃冲封初尧使了个眼色。
封初尧会意,问道:“主持会武吗?”
平淡的语气,突然转换的内容,福觉有些措手不及,反应了一下才迷茫道:“不会啊。”
几人交换一个眼神。
与福慧走得如此之近的福觉都没查出异样,遑论其他人?
看来福慧早就想好了一切,没有打算把其余人拖下水。
福觉还想辩驳,封初尧摆摆手派下属将人带了下去。
第二个被带上来的是福了。
这人毕竟是封流尘的师父,封初尧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来。
封流尘恭敬行了一礼,唤声师父。
“咱们师徒俩很多年没这样正经过啦。”福了大咧咧坐在对面,坦然受了这一声。
封流尘也不绕弯子:“您当初不是被赶出烟雨寺,而是自请离开的吧?”
“一个说辞罢了,有甚关系?”
“当然有关系。”
“被赶走只能有犯错一个原因,自请离开却有很多。”
午后的阳光透过院内的树斜照入室,满墙明灭的光影里。
封流尘一双眸色泽浅湛粼粼,静静看向他:“比如,道不同,不相为谋,比如,发现了一些自己无法接受的秘密。”
福了默了默。
“福觉撞见与死者争吵的那次,也是因为您想提醒他莫要助纣为虐,他一时接受不了才会推开你罢?”
当一切被放在明面上说,福了突然觉得轻松许多。
他叹口气,没肯定也没否定。
师徒相处数年,封流尘一看他表情便知道答案,冲沈鱼跃和封初尧点了点头。
“还有何想问的,只要是关于我的,都行。”
本想问死者和福慧的封初尧闻言顿了顿。
福了左腿搭在右腿上,抖个不停:“问完了我也好睡个安心觉。”
这么摆烂的么?
沈鱼跃头一次遇见这么坦荡的相关人员,试探问道:“那您的俗名是什么?”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福了搔搔下巴。
您还真摆烂啊。
沈鱼跃歪了歪头,有些不可思议来回看了看福了与封流尘,心想这对师徒还真是反着性子来的。
福了看了她一眼,爽朗一笑:“我名苍浩风。”
“咳咳!!”封初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沈鱼跃与封流尘侧目过来。
他拿袖子擦了擦嘴,目瞪口呆:“您、您是前朝那个最后销声匿迹的少年名将?!”
福了颔首。
“那我知道了。”他摆摆手,身后天机、武曲二人将福了请了出去。
另两人看向他,静静等候下文。
“这事说来话长,”封初尧平复好心情,做出一副说书人的气势:“相传在……”
三十多年前,何胤两国交战,何国主帅温瓯瑞重伤昏迷。
大胤都收到求和名书了,何国突然冒出一个骁勇善战的少年郎。
八万人的军队他愣是未用一兵一卒,靠着单挑,与他们营的三十多个将领车轮战酣战了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