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马车回家吗?”他问。
小指勾连着无名指与中指,将她微微紧握的四指展开,捏了捏。
“你……”沈鱼跃似被烫着,蓦地抽开手。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她愣在原地,一时忘了要开口说些什么。
封流尘并不恼,只是笑笑道:“不后退的话,是不是说明……”
“什么?”
有头没尾一句,沈鱼跃还未来得及反应,方才撤回去的手又被握在了对方手中。
五指指缝被分开,另五只骨节硬朗、带着粗糙硬茧的手指卡了进来,微带力便扣实了。
少年牵带起她的手,躬下腰身直视她的眼,“牵手是被默许的罢?”
“……”沈鱼跃张了张口。
蓝水晶与黄琥珀的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惊心动魄的火烧云在他身后绽着,平白叫人挪不开眼。
白皙纤细的指因未发力而虚置空中,手背和指节处传来干燥温暖的按压与摩挲。
她手背薄薄一层皮肉被攥出了皱褶,承载着另一只手的炽热。
眼前这人捏她手捏得很用力,脸也靠得近,动作颇有些强硬与执拗,可神情却满是忐忑与乞怜。
两道温热的呼吸肆意纠缠,直至听到耳边传来缠绵上扬的鼻音,沈鱼跃如梦初醒。
“走、走回去吧!”
她仓皇后退,佯装镇定看向前。
“方才纳棺仪式太过沉重,权、权当散心。”
“对,就是散心!”语罢,她也不等少年回应,快步上前。
两人的手还紧扣着,封流尘囫囵个被带得走出了几步。
沈鱼跃闷声低着头,自顾自大跨步走着,仿佛忘了自己手上还“系”着一个人。
见状,封流尘也不言语,默默跟在她身后,认真感受着双手的紧握。
不知是谁跟谁较劲,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快步走了许久,走至天边瑰丽的璃火都熄灭了,沈鱼跃才堪堪缓了步。
靠近府邸,人少了,灯影也模糊升起。
走在四下无人的街,沈鱼跃忽然道:“你喝醉那晚,宁彦身体不适,托我带人将你接回来。”
封流尘等了一会,不见下文,“然后呢?”
“什么然后?”
沈鱼跃回头看向他,一脸诚恳:“你醉得不分二六,被抬回府中后就让子明带人接走了呀。”
深秋的风到底萧瑟,吹低了上扬的唇角。
封流尘笑不出来了。
这回倒是不躲,直接当没这回事。
他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才能面对这人刻意装出的不知情,最后却是只能咬了咬牙,复问一遍:“你再想想有何事发生?”
“就,正常的接醉鬼回家呀。”
见人神情有些不太对,沈鱼跃急急转过身,拉着人就要走,“天色也不晚了,明天还要去宫中守灵,我们还是——”
话未说完,突然一股力道将她拽了回去。
“你做什……唔!”
有力的臂膀锁住了后腰,后脑勺叫一只掌心叩着,沈鱼跃挣脱不开,只能被迫仰首承受着某人含怒带怨的亲吻。
说是吻,却更像嘬,或者说是啃咬。
剧烈绵密。
如暴雨倾颓,亦热情似火。
她欲推开对方,腰后那只手却更用力地将她按进怀里。
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双手根本无法撑开。
躲不开,避不了,看着少年轻颤的眼睫,沈鱼跃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明明怕得要死还来招她?
抿紧的唇微松,她张口咬在眼前人的唇肉上。
感受到怀中人的放松,封流尘正愣怔着,嘴上忽撕裂般的一疼。
沈鱼跃不似少年有一对尖角的小虎牙,上下牙一开合便叼了块软肉咬在玉齿间。
扎破,刺穿——
总归不是自己的。
封流尘心尖颤了颤。
血腥味很快在两人唇齿间弥散,他动不了口,手上却把人按得更重了。
她用力,他也用力,活似要将人揉进骨血中。
灼热而有弹性的肌肤被送到掌心,感受着滚烫有力的心跳,沈鱼跃未料想自己此举不仅没能让对方松开她,反而适得其反。
鼻尖嗅着的铁锈腥味让她有一瞬失神,生出一种自己正握着一颗喷张鼓动、湿热血淋的心脏的荒谬感。
没意思。
她蓦地松开了口,藏在袖中的手却收紧。
突然收束大抵是让人迷茫的。
少年轻颤着睫毛睁开眼,竟不觉尴尬地与沈鱼跃大眼小眼对视几息,讨好似地舔舐了一下她的唇。
唇间蓦地刺疼——
她后知后觉,咬别人时竟是把自己的唇也划破了。
听得“嘶”一声,封流尘忙将人松开。
箍住她的力道一松,沈鱼跃立即退后。
封流尘默默擦拭着想也惨不忍赌的唇,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