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将奏折一把拍到桌案上,吓得他手中的话本都掉了。
“圣上在干嘛呢?”英国公奇怪道。
司清小心翼翼地将掉落在地的话本挪到身后,讪讪道:“没什么。”
“对了,顾叔叔前来所为何事?”他赶紧转移话题。
英国公虽然对他并不严厉,但这大嘴巴要是将他看话本的事情说出去,司清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念叨。
英国公不疑有他:“哦,魏仆射想了个法子,老臣觉得很好,给圣上看看。”
司清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了这封奏折上。
他看了一会儿,神色凝重道:“是魏仆射一人所为?还是你也支持他?”
虽然二人商议要对付世家,但他还没有想过要对关内贵族下手,连一贯的称呼都改变了。
“老臣觉得很好。”英国公又重复了一遍。
司清看着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又问道:“真的?”
英国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次重复了一遍:“是真的,老臣觉得这个法子,很好。”
司清这才闭上了嘴。
他和关内贵族的交情,虽然没有先皇那般情谊深重,但他也是在关内贵族的照看下长大的。
在他的记忆中,先皇带着他的兄长出征,那些叔叔伯伯就会来自己家里,哄他玩耍,陪他逗趣。
关内贵族不仅仅是朝中最大的利益集团,也是他的长辈。
让他对自己的长辈出手,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司清想了想,才说道:“既然如此,不如顾叔叔先去问问他们。”
若是关内贵族都同意此事,那他也没有理由阻拦。
司清一看到英国公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想得太深,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行。”英国公点点头,立马出门左转去寻自己的那帮兄弟。
关内贵族多是武将,一向以他为首,他有要求,诸位将士自然聚在一块儿。
“难得把我们几个找过来,说起来,五郎呢?”有黝黑皮肤的武将问道。
英国公撇了撇嘴:“那小子还在太医署呢。”
场面为之一凝。
“啊哈哈,五郎可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不请医师上门。”武将尬笑道。
顾慈和魏琳的传言,早就在长安城内传遍了,这群人自然也是听过的。
皮肤黝黑的武将恨不得回到一刻钟前,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五郎怎么还不回家?两个大男人待在一块儿算什么事儿?”有人看不惯道。
他们一群人直来直去惯了,英国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转入正题:“此次邀诸位前来,就是为了魏仆射的提案。”
“啥子事情哦?”有人不解问道。
英国公将魏琳的提议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又补充道:“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嘛!”
“好在哪里?那几个臭小子怎么比得过我家大郎?还敢厚着脸皮从嫡兄手里要东西?”有武将不平道。
虽然都是自己的孩子,但人心总会有偏颇,特别是孩子多了之后,一碗水怎么能端得平?
“有什么不行,难道我们几个弟兄,还不能保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吗?”又有人反驳道。
那名武将冷哼一声:“你是更喜欢你家三郎而已,你自己偏心,别把我们也拉下水!”
众人吵吵嚷嚷,完全不复一开始的和乐景象。
“我家几十个孩子,怎么够分?”
“那你自己不会少生点吗?!管不住下半身的东西!”
“你他妈骂谁呢?老东西想打架了是不是?”
由此可见,武将们吵起架来,也并没有比文官好到哪里去。
黝黑武将左看看右看看,弱弱说道:“其实吧……这事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有人转过头来,冲着他怒吼道,“人家指名道姓要办我们关内道的人呢?怎么和我们没关系?”
几个五大三粗的武将吼起来,把整个英国公府都吼得震天响。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打了一辈子的仗了,都给子孙后代留了那么多东西,无论怎么分,关我们屁事啊!”黝黑武将赶紧解释道,“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让他们小辈去折腾呗!”
此话一出,倒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难道我们不是已经仁至义尽了嘛?让他们小辈去搞去!关老子们屁事啊!”
“就是就是!就算给长子留了全部家产,那守不住,也还是守不住嘛!”
“段兄,你的问题不在于长子守不住家产,是你自己偏心三郎!”
一帮武将听到这话,觉得有道理,纷纷开始附和起来,好像一瞬间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