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到达市人民医院的是张长安与他的助手,他一听是光明中学的案子,便马上联系到那个未破的唐纳德的案子,章兰芷与徐明诚的影子马上又浮在他的脑海。但医院方面说是因为石冰玉在手术时因麻醉剂过敏而死,应当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性,张长安在电话中立即予以纠正,是否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性,不是由医院来认定的,而是由我们公安机关来认定的。张长安在电话中询问导致石冰玉怀孕的男人是谁,医院方面回答说不知道,一则石冰玉不肯说,二则涉及到个人隐私。
一大帮人被值班医生领进了太平间。医生在一个角落停下脚步,医生揭开了蒙在逝者脸上的床单,露出石冰玉那张牙关紧咬苍白失色的脸,石冰玉一家人嚎啕大哭起来。她妈妈哭得最为悲戚,断断续续,呜咽吞声,最后竟然头一歪倒向一边,不省人事。她的继父还算冷静,他脸上挂着泪珠,向人讲述石冰玉生前之乖巧、之懂事、之学习优秀、之善解人意,他被自已的讲述感动了,泣不成声,他面带泪痕、挂着晶莹的摇摇欲坠的鼻涕,便开始向医生打听医院赔偿的事情,“冰玉是个好孩子,可惜走了,我们还有一个孩子要培养,天啊……”他呜咽着说。
许采裳哭得幽怨而哽咽,她的姐姐,她亲爱的姐姐,那个宁愿自已受尽苦难也要想尽办法为她买辆山地车的姐姐,那个在灯下为她辅导功课、为她遮风避雨的姐姐,那个把金丝猴奶糖藏了一个夏天等拿给她时已经化了的姐姐,那个在夜里会起来为她掖好被子的姐姐,再也不能回家了。她留在一个幽冥阴冷的地方,那里没有春花烂漫、秋月皎洁,那里没有花前灯下、相视一笑,那里没有盈盈相望、追逐夕阳,一想到这,她的泪水犹如潮水一般漫过来淹没了悲伤的海岸线。
张长安和助手马上开展工作,他们征用了医院的一间医生办公室,开始做讯问笔录,他们开始讯问市医院的和区医院的医生。
“删繁就简,你简单介绍一下情况,重点是你们在整个手术过程中及随后的抢救过程中的处置是否恰当,还有,到底谁是那个胎儿的父亲?”张长安问道。
一位区人民医院的医生把整个过程详尽的说了一遍,“麻醉剂我们在手术之前是做过皮试的,当时石冰玉的皮试是通过的,这种麻醉剂的安全性是可靠的,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过敏概率,没有想到石冰玉就属于这千分之一,事后我们的处置措施也是恰当的,这在急诊日志里可以查到。”医生看了看张长安,“胎儿的生物学父亲我们不知道是谁。”
“胎儿有几周了?”
“大概35-40天左右。”
张长安看了一眼助手,“你明天查一下4月份石冰玉接触了哪些男性。”然后他转身医生,
“能根据胎儿的DNA推导出父亲的DNA吗?”
医生摇摇头,“现在DNA比对技术尚不成熟,更不用说DNA反向逆推技术了。”
当章兰芷走到医生办公室时,张长安注意到她脸上戚戚之色和淡淡的泪痕,等她坐定,除了悲伤,张长安并没有发现她有一丝的不安。
“章老师,石冰玉在你们学校有男朋友吗,或是她有喜欢的男生或是有喜欢她的男生?”
“张警官,你也知道我们光明中学的校规啊,如果恋爱,肯定是被开除,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石冰玉没有男朋友,她很优秀,学习成绩很好,人又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活泼开朗,乐于助人,喜欢她的男孩子肯定不在少数。但是作为班主任,我工作比较忙,实在无暇顾及到学生的一些私人情感问题,不过,在高一时,似乎听说顾星光曾公开追求过石冰玉,后来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顾星光?就是顾局长(市教育局原局长)的公子?”
“是的。”
“章老师,若是你想起来什么关于石冰玉在4月份有什么男人有亲密交往的,麻烦给我打个电话。”说罢,张长安递给章兰芷一张名片。
最后要讯问的是石冰玉一家,但石冰玉妈妈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不能言语,许采裳在一旁照料,而石冰玉继父泪痕未干,坐在楼梯口抽烟。张长安与助手对视一下,觉得眼下只能讯问石冰玉继父了。
“你谈谈上个月也就是4月份石冰玉接触过哪些男性?”
“也就是班级同学,学校老师之类的。”
“在生活中石冰玉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异常情况?”石冰玉继父陷入深思,“有的,她上个月给她妹妹买了一辆山地车,我问她妈妈她哪来的钱,她妈妈说是什么奖学金,我就没有细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