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近的距离，以薛禅扑出的声势和速度，慕清晏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但是当薛禅的手即将碰触到慕清晏时，突然不自然地顿住。
——只见本应浑身麻木，连手指都抬不动的萧霁翻了个身，死死抱住薛禅的腿。
“你他娘的……离我家陛下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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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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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禅喷出的毒针淬了北戎秘制的迷药，能叫人在短时间内四肢麻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这原本是留着用在宫中贵人……譬如女皇或者太后身上，却没想到被萧霁横插一杠，坏了原本的部署。
更让薛禅没想到的是，萧霁分明中了毒针，还有拼死一搏的力气，被他箍住小腿，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薛禅要的是女皇，对旁人没有留情的必要，眼看萧霁拿出拼命的势头，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弯刀，就要当头斩落。
千钧一发间，慕清晏摸出藏在衣袖里的纸包，甚至来不及撕破封皮，直接对准薛禅掷去。薛禅不敢怠慢，横刀格挡，刀锋劈开油纸，里头暗藏的白色粉末纷纷扬扬，攘了漫天皆是。
薛禅：“……”
北戎人擅用毒药，曾叫清远侯吃过不小的暗亏，谁知欠了债终归要还，眼下竟被慕清晏用同样的手段反摆一道——粉末随风扬起时，精通毒理之道的薛禅已经屏住呼吸，奈何以有心算无心，还是慢了一步。不过须臾，视线中已泛起一层迷雾，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时远时近，又凝成一条细线，逐渐归于沉寂。
薛禅身躯晃了晃，不由自主地向下栽倒，膝盖磕在硬石板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慕清晏唯恐他尚有余力、暴起伤人，一击得手后，立刻合身扑出，捞起萧霁就地一滚……堪堪避开薛禅撑着最后一口气喷出的毒针。
三枚牛毛小针钉入石板缝隙，阳光照耀下，针身泛起诡异的幽蓝色。
慕清晏护着萧霁，心口犹在砰砰乱跳，人却难以自抑地兴奋起来——她与北戎人交手多次，从来是被碾压的那个，鲜少占到便宜。这还是第一回 ，她从北戎屠刀下全身而退，还叫薛禅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她忍不住扭过头，下意识寻找殷策的身影，就像答对问题的小学生期待老师的赞许一般。这番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目光交汇的刹那，殷策先是失笑，旋即瞳孔剧颤，露出惊惧交加的神色。
慕清晏茫然回头，却被巨大的阴影遮蔽了身形，原本动弹不得的萧霁突然扑上前，用身体罩住她，宽大的手掌摁住她后脑，将女皇的面庞摁进自己胸口。
“别看，”她听到萧霁在耳畔低声道，“很快就结束了。”
慕清晏凭空浮起巨大的惶恐，仿佛身体的一部分即将脱离掌控，然而萧霁捂着她双眼的手掌如此用力，叫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耳畔传来嘈杂慌乱的呼喊声，震得太阳穴嗡嗡作响，其中夹杂着女人尖利的大笑，利锥般刺入颅顶。
极度的混乱中，无数只手将慕清晏搀起，女皇重见天日的视野无法适应光线，流出生理性泪水。她拼命擦着眼睛，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一只覆着铁甲的手却从身后探来，将她摁进自己怀里。
“别蒙我的眼睛，让我看清楚！”慕清晏慌乱地叫起来，“萧霁呢？萧霁他怎样了！”
那只手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她的意愿挪开，下一瞬，刺目的血色映入视线，扎得人眼球生疼。
慕清晏看到烈月真疯狂大笑的脸，狰狞的青筋簌簌颤动，几乎要爆皮而出。在她身前三步处，是萧霁毫无生气的躯体，鲜血从他身下涌出，浸润了青石砖地的缝隙。
“——救人……快救人！”
***
一场劫持事件匆匆落下帷幕，虽然主犯就擒、匪寇伏诛，被挟持的太后及一干宫人毫发无伤地营救出来，随之掀起的余波却远远没有平息。
不过此时此刻，慕清晏没工夫考虑朝堂诸公的反应，她甚至连潜入宫城作乱的北戎人都暂且搁置一旁，只丢进诏狱，交给青棠玩耍。
至于女皇本人，却是守在勤政殿偏殿，眼看着一盆盆清水送进内殿，端出来的就是腥红的血汤，搭在膝上的手指顿时一根根攥紧。
一只宽厚的手掌就在这时探来，温柔而不容置疑地握住她，虽一言不发，体温却源源不断地传来，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她。
慕清晏抬头，果不其然对上殷策关切的目光：“你当时看到了，萧霁……他伤得很重吗？”
殷策抚了抚慕清晏披散肩头的长发，欲言又止。
当时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被强灌下软筋散的烈月真会暴起伤人，北戎人的弯刀捅到近前时，殷策的羽箭恰好被慕清晏的背影挡住。危急关头，是萧霁合身扑出，替慕清晏挡下这致命一击，他自己却被那一刀刺中后背肩胛，当时就流了满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