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天家贵女，哪学来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殷策皱眉，“若是传出去叫外臣知道，皇家体统何在？”
慕清晏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在你身上使过，怎么会被外臣知道？难不成……殷帅要出卖朕？”
清远侯连气带笑，又无可奈何，只能揪着慕清晏衣领将人薅到近前，堵住她那张腥风血雨的嘴。
两人在罗汉床上腻歪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慕清晏意犹未尽地搂着殷策脖颈，在他颈窝处蹭了下：“兄长，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殷策脸颊浮红未消，似笑非笑地睨着慕清晏：“恕臣愚钝，主上错哪了？”
慕清晏绞尽脑汁：“我不该用你当诱饵定计布局？”
殷策摇了摇头。
慕清晏冥思苦想：“我不该把你拒之门外，让你吃足苦头？”
殷策嗤笑：“跪上片刻，还不足以称苦。”
慕清晏实在想不出来，咬着嘴角翻出小白眼。
殷策将她扯进怀里，安抚猫儿似的拍着她后背，慕清晏被拍得舒服，惬意地眯起眼，却还没忘刨根究底：“到底错在哪了？”
殷策笑了笑：“坦诚相待四个字，主上教训微臣时挂在嘴边，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记得了？”
慕清晏：“……”
掰扯半天，敢情问题是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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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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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想殷策想得厉害，好容易迎回人，不问军报也不管政务，只是腻歪在殷策怀里。若非右手不好使，恨不能环搂住殷策脖颈，猫儿一样在他胸口蹭个不住。
殷策却将她推开，自己规规矩矩地坐到一旁。
“臣赶了半日的路，风尘仆仆，身上脏得很，”见慕清晏委屈巴巴地鼓起腮帮，清远侯没撑住，在她面颊上轻拧了把，“且容臣更衣洗漱后再来同陛下说话。”
慕清晏在自己头上拍了下，微露懊恼之色：“哎呀，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这一茬。”又抻直脖子唤道：“萧霁呢？带你家少帅去偏殿沐浴，热水和换洗衣裳都是一早备下的，缺什么就跟素辛说。”
殷策：“……”
连女皇本人都满口“少帅”，他若是为这个特意提点萧霁，倒显得清远侯十分小心眼。
殷策曾在宫中住过一载有余，对沐浴更衣的规矩十分清楚，当下在亲兵的服侍下除去外袍，浸没进温度适宜的热水中，又将玫瑰花瓣涂满全身，叫每一寸肌肤都得到香露和玫瑰汁子的润泽。
与此同时，清远侯也不闲着，隔着屏风唤来萧霁，开口就是一句隐隐含怒的：“我叫你护着圣上，你就是这样护的吗？”
萧霁自从得知殷策班师回朝的消息，就揣了满心不安，此际听自家少帅发作出来，反而长出一口气——就好似悬于颈上多日的刀锋终于斩落。
他未曾替自己辩解，一提袍服，麻溜跪下：“属下知罪，请少帅处罚！”
殷策当然不会为了这个严惩萧霁，既因为萧霁办事尽心尽力，并无可指摘之处，也因为对方眼下的身份：他是锦衣卫指挥使，直属女皇的天子亲军，而非清远侯的私兵，若是绕过慕清晏擅自处置，算怎么回事？
唯恐众口铄金的言官抓不住他的把柄？
殷策闭目片刻，缓和了语气：“起来吧。”
萧霁杵在原地，没敢动弹。
殷策无奈：“你是天子亲军，跪我算怎么回事？若是传扬出去，让外头朝臣怎么想？”
萧霁这才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殷策仰头靠在浴桶边缘，湿漉漉的长发铺落肩头。立于身后的亲兵正要磕碎鸡蛋，将蛋清抹在发上，被他抬手制止。
“正当战时，物资艰难，寻常人家想食鸡卵尚且不得，如何能这般靡费，”殷策温和道，又转向萧霁，“皇上调了你去锦衣卫，是看重，也是信任。你执掌锦衣卫，日后万事听从天子谕令，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要有数。”
萧霁无端升起不太妙的预感，总觉得自家少帅是在委婉地划清界限，忍不住争辩道：“可是，主上对您一向爱重，何至于……”
“正因主上爱重本侯，我才更要明白分寸，”殷策不轻不重地说道，“千里长堤，溃于蚁穴，京中风雨你也没少经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萧霁当然懂，正是因为太懂了——太明白权贵们机关算尽的彻骨寒凉，才不愿用这份心思揣度慕清晏。
那是一手将殷策从死境中拖出的女子，是清远侯铁石心肠上的一点柔软，也是萧霁午夜梦回的执念。他宁可刀斧加身，也不愿见慕清晏变作面目全非的模样。
殷策却不知萧霁这番隐惧，提点到位了，便从浴桶里起身，换上干净衣袍，在宫人的引领下步入西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