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没说完，远处再次传来令人肝胆俱裂的嗡鸣声，只是这一次，距离近了许多，仿佛头顶天崩塌，即将劈面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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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蛇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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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月真与慕清晏相识时间不长，了解却称得上鞭辟入里。她虽未亲见，却将慕清晏如何逃出大帐……乃至她故意身入虎穴的目的全都复盘了出来，堪称叶落知秋。
慕清晏确实是假扮北戎亲卫溜出的大帐，趁着深夜雪崩、接连两拨北戎游骑毫无音信传回、北戎营地人慌马乱的空当，轻而易举避开游骑耳目，摸到山洞附近。
她白日里是被蒙着眼带来的，并没瞧见路线，但人的官感不止视力，听觉、触觉、嗅觉、味觉都能帮助一个人记住方位。虽说慕清晏于认路并不十分擅长，只被殷策闹着玩似的提点过几句，这一路却并不长，现学现卖倒也够用了。
此处是北戎禁地，哪怕外头闹翻了天，看守洞口的守卫亦不会少。慕清晏仗着从亲卫身上搜出的腰牌，大模大样一亮：“营中出了大事，我奉可敕敦之名前来查看作坊！”
她与殷策相识多日，跟清远侯学过几句北戎语，虽然不甚地道，幸而北戎人亦受中原汉话影响，说话时胡汉掺半，学起来倒不费事。慕清晏捏着嗓子，装腔作势的说了几句，把守洞口的北戎人果然信以为真，正要让路，忽听身后有人道：“且慢！”
慕清晏：“……”
她回头一看，只见发话之人是个中等身量的男人，面目轮廓既有草原民族的粗犷，又有中原汉人的秀气，竟是北戎狼王身边的第一智囊——薛禅。
有那么一时片刻，女皇心头掠过一个近乎崩溃的念头：老娘这是出门前没看黄历吗？
她心知肚明，薛禅不比守卫心思粗疏，绝非自己三言两语能敷衍过去的。电光火石间，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已经做好了玩命的准备，就听远处“轰隆”一声，好似天崩了似的，紧接着，沉闷的钝响自头顶传来，仿佛千万匹奔马踩着虚空，从天而降。
这动静猝不及防，吸引了所有人注意，慕清晏却反应极快，摸向腰间的手突然探出，只见夜色中银光乍现，但凡挨得近的，都被她赏了一根淬了药的银针。
那药发作得极快，针尖不过划破浅浅一层油皮，立刻发作起来。几个北戎守卫头晕脑胀，眼睁睁看着慕清晏撞开他们，一路往山洞深处奔去。
慕清晏知道这么做很冒险，就算成功闯了进来，想要出去也是千难万难。但她蛰伏北戎营地多日，为的就是这味寒霜解药，眼看此物近在咫尺，她就算拼命也得拼上一回。
“赌了！”她心想，“来了这一趟，总得搏一搏……我就不信老天把我弄了来，是为了让我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儿！”
这么一想，她胆气顿时壮了，脚底也有了力气，风一样卷向山洞深处，颇有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的架势。
然而所谓“胆气”，只是一股血勇，没有相应的实力匹配，便是筑在沙堆上的堡垒，看似雄伟壮阔、实则根基浅薄，一个浪头打来，立时化为乌有。
好比眼下，山洞深处就传来一声闷响，石壁上倒映出隐约的火光，仿佛是什么东西炸了开，一股热浪混杂在焦糊味中，劈头盖脸地推来。
慕清晏毫无防备，被隆隆震颤的山壁颠了个趔趄。她连滚带爬，沾了满身灰土，狗啃泥似的爬起身，就见山洞角落，一双金光闪烁的小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慕清晏：“……”
金钱斑？！
娘的……这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慕清晏顾不得这玩意儿有剧毒，袖子一撸，就要扑上前。然而第二记巨响紧接着传来，偌大的山洞跟着震了三震，慕清晏和金色小蛇没防备，稀里哗啦滚倒在地。
这一回，慕清晏几乎可以确定，山洞发生了爆炸，头顶碎石往下崩落，疾风骤雨一般。性命攸关的当口，慕清晏浑忘了自己，只担心那毒物被碎石砸伤，不顾一切的扑上前，用后背替小蛇挡住冰雹似的碎石。
与此同时，她眼前金光一闪，紧接着，手腕处微微发痛——竟是那畜生受了惊，懵头懵脑的窜到近前，不管恩公还是仇人，张口就是一咬。
慕清晏：“……”
这可真是人在地上滚，锅从天上来！
虽说是听着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长大的，但这现世报来的也忒快了些！
这还不算完，爆炸连着雪崩，直接震塌了山洞一角，其中一块山石竟有脸盆大小，照准慕清晏后脑砸落，眼看便要血溅三尺。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揪住慕清晏后领，将她拖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