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得逞的慕清晏在心里默默比了个剪刀手。
烈月真从没对慕清晏放心过，若非此人还有利用价值……利用价值还相当可观，早拖出去一刀咔嚓了。将人带入禁地时，她特意命亲卫蒙住慕清晏双眼，一路都由人搀扶着行走。等到了地方，确认周遭并无异样，北戎王妃才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她一颗心归位，就听慕清晏懒洋洋地说：“原来你们将炼铁的高炉藏在山洞里，难怪我住了这些天都没察觉端倪……啧啧，还挺精明。”
烈月真：“……”
她发现自己如今已经听不得慕清晏说话，但凡这女人一开口，她心里就七上八下：“你怎么知道……”
她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虽然及时住口，却还是从侧面印证了慕清晏的猜测——此处确实是锻铁的高炉所在，而且正位于山洞深处。
烈月真眼神倏沉，只听周遭“呛啷”之声连成一片，却是亲卫拔出腰刀，刀锋被火把照射，在慕清晏脸上映出雪亮的长道。
慕清晏却似毫无所觉，平静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山洞环境密闭，脚步的回声会比开阔地带更重更响，只要长了耳朵，都能听出异常。再者，你铸造武备，势必会用到高炉，此地虽然隐秘，也没听到铸铁之声，想必是你用什么法子隔绝了杂音，但声音可以阻断，温度却是隔不断的。”
烈月真恍然。
诚如慕清晏所说，冶铁需要高炉，铸造军备也需要高炉，这一关是绕不过的。之所以将冶炼之所设在山洞里，既是因为此地出产铁矿，更因其保险隐秘，不易被外人察觉。
可再隐秘的所在也难保万无一失：声音、气味、温度，都可能是导致泄密的缘由，端看局中人有没有一双过人的耳目，察觉到草蛇灰线的痕迹。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烈月真冷冷看着慕清晏，“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是我的敌人，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慕清晏没摘眼罩，却感觉到噬人的戾气逼面而来，她就着目不能视的造型，微微一笑：“那我只能真心诚意的向长生天祈祷，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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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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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死皮赖脸也要跟来，原是想趁机探查“寒霜解药”的下落，没成想解药没寻着，反而被烈月真带到铸造军备的重地，还收获了“催命符”一枚。
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搂草打兔子，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正将人带了来，烈月真干脆摘下眼罩，大大方方的任慕清晏看个明白——当然，举目所及只是铸造武备的军事作坊，至于更关键的铁矿冶炼车间，则被重重亲卫把守，等闲闯不进去。
但慕清晏已经心满意足。
她跟着烈月真在军事作坊里来回验看，听那女人和工匠不时交谈几句，虽然听不懂北戎语，却不妨碍她猜出大概，无非是探讨铸造进度和工艺改进。
慕清晏对这些不感兴趣，弩车再利，依然没脱离冷兵器的范畴，一旦遇上改进过的火器重炮，只有折戟沉沙灰飞烟灭的份。她在赶赴雪山之前，已经做好“降维打击”的准备，图纸和设计稿也留给了丁裕，想来第一批实物很快就能问世。
到时便能让这帮没见识的北戎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兵利器”。
她想的美滋滋，还没忘此行正事，一路走一路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奈何山洞里都是岩石，莫说毒物，连个活物也没见着，实在不知那莫须有的“寒霜克星”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偏偏这时，天杀的烈月真又来裹乱，只见她随手取过一支劲弩箭头，迎光比了比，回头对慕清晏笑道：“叶小姐，我们北戎的弩箭与西北军相比，如何？”
慕清晏不易察觉地蹙起眉心。
再如何术业有专攻，她终究比同时代的人多了数百年阅历，打眼一瞄，就能直击关键——弩箭箭头该如何设计？怎样改造才能尽可能杀伤敌人？如何提升弓弩射程，又不至于损耗人力？
但她一个字也不能吐露，因为但凡张了口，说出的每句话都可能成为杀伤自己人的利器。
然而慕清晏也不能唯唯诺诺、一语不发，倘若烈月真觉得她没了利用价值，说不定现在就把人拖出去砍了。
慕清晏略作沉吟，端出那副欠揍的挑眉斜眼，高深莫测道：“一般般。”
然后不等烈月真追问，她主动转了话题：“说来，我那把火铳还在可敕敦手里……你觉得如何？”
得到火铳的当晚，烈月真就将其拆了个七零八落，每个零件都摸索了无数遍，想弄明白个中构造。可惜她并非匠户出身，以北戎人如今的技艺也不足以掌握火器技术，因此拆的时候痛快，拆完了却悲哀的发现——她装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