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晏不愧是清远侯一手教导出来的，虽是头一回涉足北境，却对西北局势如数家珍：“西北铁骑再如何睥睨，终归是镇守一方的边军，且西北苦寒，出产不丰，少不得京中的粮饷补给，真叫他们得了手，殷帅的处境就被动了。”
个中道理，萧霁不是不明白，但从慕清晏口中说出，他却没来由的心惊肉跳——总觉得这位小陛下不鸣则已，一鸣便要将天捅个窟窿。
“您打算怎么办？”萧霁警惕地盯着她，就像盯着一头闯入狼群的幼虎，唯恐这货等不及爪牙长全，先把恶狼惹毛了，“依属下之见，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图后计。”
慕清晏摸着下巴，沉吟不语。
萧霁越发不安：“主子？”
慕清晏思忖半晌，慢悠悠地说道：“你说，我要是顺手剜了这颗毒瘤……”
萧霁只觉毛骨悚然。
慕清晏笑眯眯地看着他：“……殷帅会是什么反应？”
萧霁不知道殷策会是什么反应，只知道自己快被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女皇陛下吓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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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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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看似心血来潮，其实已经盘算了一路：荆紫关扼守陕晋通道，是运送粮饷的必经关口，倘若落入匪寇手中，无异于往殷策腹背处插了一把利刃。
当然，慕清晏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是清楚，原本万万不敢鸡蛋碰石头，不料上山第二日，烈真就下了山，对外的说法是：来都来了，不如去县城换点东西。
他自己走不算，还将麾下侍卫带走大半，偌大的山寨瞬间空了一半，无异于将主动权拱手送到慕清晏手中。。
慕清晏并不蠢，未尝没看出烈真此举颇有“开门揖盗”的意思，寻了个机会找上萧霁：“怎样，连盯着我们的暗卫也撤了？”
萧霁乃是侯府亲卫出身，当年清远侯领兵北征，他曾充任军中斥侯，耳目灵便自不必提，闻言点点头：“都撤了。”
慕清晏的眉头非但没舒展，反而越发紧锁。
“烈真此人看似豪爽，实则心思缜密，他对你我疑虑未消，却突然撤走人手，简直是大写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慕清晏一边思忖，一边慢慢道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连女皇都看得明白的事，萧霁当然不会忽略：“要么是欲擒故纵，借机试探我等反应；要么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做，暂且顾不上咱们这边。”
慕清晏在原地兜了几个来回：“咱们的人亲眼所见，北戎人已经离开青龙山？”
“是，”萧霁说，“北戎人耳目灵敏，咱们的人不敢跟的太近，亲眼看到他们往荆紫关县城去了……只是北戎坐骑脚程极快，从县城赶一个来回不过大半个时辰，这山上的匪寇不下百十来人，以咱们这点人手，想在半个时辰内拿下山寨，怕是不易。”
慕清晏：“如果这些匪寇都动弹不得呢？”
萧霁：“……”
慕清晏并非随口闲扯，她在上山途中就留意到，石缝间生有一种特殊的野草，每株分作五杈，枝叶形如婴孩手掌，被当地人戏称为“婴掌草”。
这种草没什么稀罕，只是将汁液化入酒水，能令人在短时间内昏沉不醒，打雷放炮仗也唤不醒。
无论是养在深宫的景昭女皇，还是后世的小白领慕清晏都不通药理，之所以能认出这种药草，完全是托原作者的福——原著里，景昭女皇就曾给为马匪所伤的属下使用这种药草，待人失去意识后再剖开肩膀血肉，取出带毒箭头。
期间，那名属下都睡得人事不知，可见这草的效力有多强。
“想个法子请姓姚的喝酒，将这些马匪聚集起来，然后在酒里下入婴掌草，”慕清晏沉吟道，“半个时辰之内拿下匪寨，再在北戎人回山的必经之地上设伏截击，动作必须要快，能做到吗？”
萧霁沉吟不语。
慕清晏紧盯着他：“若是做不到，就让兄弟们立刻撤出青龙山——你们是殷帅手下精锐，少一个都不行！我宁可拔不掉这颗毒瘤，也不能让你们有损伤！”
萧霁追随殷策多年，十日里总有八日游走在刀尖，于他而言，只要有五分胜算就够拼力一搏。之所以犹豫不定，并非畏惧艰险，完全是担心慕清晏的安危，唯恐九五至尊有个闪失，辜负了殷策托付。
但萧霁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稍一迟疑已经做出决断：“属下听凭主子吩咐！”
此间土匪逍遥惯了，听说有酒喝，自然欢欣鼓舞。姚朗高居虎皮宝座，用大碗盛了酒，亲自敬给慕清晏：“我姓姚的美人见过不少，像杨当家这般豪爽痛快的却真不多见……唉，也是我老姚眼皮浅，以为后院里养的那几个就是人间绝色，今日方知像杨当家这样的，才是天上有地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