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扶窈还是让人先把那神剑放在天阙秘境之中,用天地精华供养着,蓄积神力。
没说什么时候会动用。
然后,又问起了魔界如今的境况。
白雾说:“至少暂时看不到任何不好的迹象,魔尊的手腕有目共睹。”
扶窈嗯了声,不做评价。
白雾离开了没多久,她又隐约感觉到,心口较之前更为发烫。
似乎是那早已经被她压下的半边元神,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除了发烫之外,她没别的不对劲,神力心脉不受任何影响。
但这一点点烫意,便需要每一日都入定半个时辰,才能压下。
没有变严重,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
却始终循环往复。
不断给扶窈带来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将此事压下,没有告诉任何人。
魔尊元神所导致的问题,就算告诉那些心腹幕僚,除了叫他们更加焦急不安之外,并没有什么用。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能沉住气。
权策之下,神女殿下选择自己先观察,再想办法处理。
扶窈突然开始每一日都规律地入定半个时辰,自然也引起了阙渡的狐疑。
他倒没有怀疑到元神作祟身上。
似乎并没有想过,他心甘情愿给出去的东西,还会背着自己作妖。
他只是单纯想知道她去哪儿了而已。
扶窈随便找了个理由,就顺利搪塞过去了。
这一日入定结束,白雾突然带来了赤宵境的急报。
——三位少君为着些私事闹了起来,小少君受了愿望,一气之下,竟然要吞毒寻死来自证清白。
这可实在把赤宵上君吓得不轻。
然而三个儿子各个都振振有词,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实在一筹莫展,只能来问神女殿下,能否高抬贵手帮上一些。
扶窈对这病急乱投医的行为很是头疼,却不好直接拂了赤宵上君的面子,只能同白雾道:“既是私事,我如何知晓,又如何分辨?”
白雾也像是有不一样的想法。
“事情发生在你同阙渡到访赤宵境的十日之后。赤宵上君那三个儿子,尤其是最小的那个,众所周知,倾慕过你……”
扶窈一顿:“你猜此事跟阙渡有关?”
白雾:“赤宵境里翻不出任何证据指向他,但我自己有些出揣测。”
她想起那日阙渡委委屈屈的表情,微微抿起唇。
“既然是没证据的事情,就先不要说了。”
但扶窈得承认,她与白雾一样,便是没有任何东西佐证,也仍然隐约觉得跟阙渡脱不了干系。
都差点要闹出人命了,还是赤宵上君亲儿子的命,又有上君亲奏,这件事已经非同小可。
就算是走个过场,也得先去找阙渡一趟。
或许是定罪。
又或许是给他排除嫌疑。
想着,扶窈推门而出。
此处是她这几日专门用来入定的侧室,设了重重结界,将内外相隔。
除了经过允许的心腹为了急事可以入内,别人无法知晓里面的异动。
同样的,她身处其中,也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
这样才能做到最大程度上的保密。
也正是因此,直到扶窈走出来,才晚一步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她蹙眉,屏息,心神全然集中。
神识瞬间扩散开搜寻天阙内外,很快便找到原因——
有人靠近了秘境。
这一桩变故出来,赤宵境的琐事,瞬间无足轻重。
完全打乱了扶窈刚才的所有计划。
怔然之后,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发冷。
这普天之下……
能把这一切做得几乎悄无声息的,只有那一个人。
…………
天阙后山的草木长势一向极好,郁郁葱葱,苍翠欲滴。漫步在其中,都能感受到流淌的纯净神力,不亚于洗髓了一回。
阙渡一袭黑,站在鲜绿色中,很是扎眼。
他本来就并没有避着她的打算。
见扶窈来了,仍是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那双眸子久违地覆上一重重阴霾。
冷硬的对峙之下,是阙渡先开了口。
“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剑。
也看到了剑身上刻下的,曾经用来镇压过他一回的符咒。
那些东西跟他相伴过千年之久,不可能忘。
阙渡一向足够聪明,也足够敏锐。
便是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消一眼,也能大概猜出九重天这群人的盘算。
天阙四季如春,此时却像是入了秋一样,风吹来时,带着一丝丝入骨的寒意。
过往也如同云烟一样,一并被风吹散。
只剩面前这一副残局。
“这么明显的杀意,就算用秘境藏得再好,我也能用直觉感受到危险降临。”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想过很多想要我死的人,唯独没有想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