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说。
有点道理。
扶窈又依稀记起,若是发作,她需要喝阙渡的血。
但如今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她不想为这种受制于人的事情去找阙渡。
扶窈两眼一闭,继续裹着披风,倒进衾被里,试图自欺欺人:“我继续睡吧。”
睡着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是这么想的。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随着时间推移,子蛊的存在不但没有被压下,反而越来越明显。一感受到,便困意全无。
大概半个时辰后,更是开始一阵一阵的绞痛起来。
疼都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这针扎般的疼意还带来了某种幻觉。
她浑身都热起来,嘴里又似乎出现了之前阙渡强行要求她吞下的,血的味道。
当时扶窈简直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巴不得全部都呕出来,吐干净。
但现在。
她记忆中那铁锈一般,又有些刺鼻的味道,被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散发着诱|惑的气味取代。
……越是回忆,就越有点想喝。
这一点点欲|望最初还是星星之火,随即很快便以不可阻挡之势烧了起来。
这好像不太对劲。
之前几回发作,扶窈也只是感觉到疼,还没有到满脑子都是想要喝阙渡的血这种程度。
她咽着唾沫,用理智压下那诡异的、陌生的渴意,在心里以尖叫的频率呼唤着白雾——
怎么回事!?
她的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完全没办法靠自己思考清楚。
“越到后面,副作用就会变得越厉害。”
人蛊本来就十分歹毒。
让蛊主可以将受子蛊者当做器皿乃至炉鼎,最后获得她的所有,掠夺干净,杀之后快。
受子蛊者却会成为被蛊毒驱动的奴隶,不得不听命与依赖蛊主,难以逃脱。
从某种程度上,这也称得上邪术了。
大魔头当初用自己的身体跟唤天隼的眼珠培养出来的蛊,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
“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吗?”
不对吧。
她的鸾丹只是式微,又不是直接消失了。
方才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情况就明显的恶化了起来?
若说方才只是烫,现在,扶窈有一种自己正淌在火里的感觉。
热。
渴。
还疼。
脸边的发丝都已经被汗珠打湿。
白雾又不见了,任由她怎么呼唤都不说话。
片刻后,才突然出声:“我明白了,是子母蛊现在互相诱发的,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扶窈听见那些一啊二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只催着白雾继续解释——
她体内子蛊定时发作,这是一重。
蛊主感应之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母蛊,强烈发作后,反过来作用到她身上,这是另一重。
换句话说。
她本来可以没这么严重的。
但因为蛊主控制不了,连累到她了。
扶窈紧紧咬住唇,忍不住在心里骂出来——
“阙渡真是个废物啊。”
按她体内蛊毒突然蓬勃的时辰来看,母蛊发作,约莫就是离开她屋子不久的事情。
那个时候,有什么好控制不住的?
“情绪跟情感波动太大,也许就会……”
“他能有什么情绪?”扶窈扯紧披风,“不会是被我骂了,又给我记上一笔了吧?”
蛊毒发作之后,双方感官与情感都会放大百倍。
之前扶窈就想过,如果阙渡那时候恨意上头,不管不顾把她咬死了怎么办。
看样子……
这一天还真有可能要来了。
这个念头升起,甚至一下子压抑住了扶窈喉咙间的渴意。
“我要出去。”
她毫不犹豫地道。
一是为了防止阙渡进来吸干了她的血滋补,顺便掐死她,从此以绝蛊毒发作的后患。
二是,扶窈要去找一找白日那马车在哪儿。
里面还有一把沾了血的匕首,和别的一些什么。
总之上面都有她现在需要的解药。
鸾丹抑制不了,她总得想法子把这一回熬过去才行。
“那你现在穿得……”
扶窈想换一身,才发现乾坤袋不在她身边。
……算了,披风系紧一点不是也一样的吗?
少女一向果决,下定主意便要动身。
她裹紧披风,翻身下床,一站起来,便头晕目眩得更加剧烈。
小腹一疼,就叫人不想走路,只想要蹲着,蜷缩成团。
扶窈勉强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
本想减少动静,轻悄悄地走出去,刚迈出一步,就直接撞进了那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进来的人的怀中。
——自投罗网。
下一刻,整个人便被带回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