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整日忧心忡忡, 又碍于主子的三令五申不敢声张。
萧寇抬眼朝铜镜中看了看, 只一瞬便别开了视线。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不好看,未免惹人担忧, 自己已经闭门不出许多日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几日东宫的侍从来得越发勤快, 应是皇兄察觉到了什么。
正想着, 侍女便在外头唤了一声:“公主,奴婢有要事禀告”。似乎格外急切。
“进来吧。”
侍女压着脚下的动静, 疾步进来,“公主,太子妃驾到,这会儿已到门口了。”
几息过去也未有回应,侍女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萧蔻这才朝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请太子妃进来。”
还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萧寇如是想。
她稍稍看了眼身上的衣物,还算整洁不必刻意更换,便起身往宫门口迎过去。
走到正殿处,两人便碰头了。
大婚后,云萱忙于宫中庶务,已经许久未见萧寇。平日里遣宫人过来问话,回复都说公主安好。
近日里总算闲下来几分,想着过来看看,侍女却又说主子沉迷于看书不肯出门。初时云萱便也作罢。但如此多问了几次,总是见不着,她才觉得不对劲。今日过来,无论如何都要见着人才肯放心。
现下见着了,她一看萧寇面色便心中一紧。先前果然是有事瞒着!
“怎么回事?莫不是生病了?”云萱紧走了几步,越看面色越沉。
“公主气色如此差,为何不请太医?”太子妃相貌本就冷艳,这一严肃起来,竟有几分疾言厉色之相。
侍从闻声吓得腿一软,哗啦跪了一片,鸦雀无声。
萧寇无奈的笑了笑,忙拉着云萱的手,劝慰着:“皇嫂,我并未生病,只是没睡好罢了。”
听她这样一说,云萱又细看萧寇的脸,眼下一团青黑,确如失眠的症状一般。
她这才稍稍放松,抬手示意侍女都起来,紧接着又问:“这样多久了?”
萧寇原先犹豫着不肯讲,但云萱今日格外坚决。见实在糊弄不过去,萧蔻才老老实实的交代:“一个月。”
“竟有一月之久!”这还了得。
环顾一周,她很快便有了决断:“不行,马上请太医过来诊脉,此事还得告诉你皇兄才行。”
萧寇一听急了,“不可!皇嫂,此事不必劳烦皇兄。”她瞒了这么久,不能前功尽弃,再说她也无法说实话,毕竟那些经历太过于骇人听俗了。
她无奈,只得放软了嗓子,抱着云萱的手臂晃了晃,“皇嫂,求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这招果然有些用处,云萱的坚决松乏了几分,却也不接受糊弄。
*
姑嫂携手走进殿内,侍女奉上温热的茶水后无声退下,殿门随之关上。
“……便是如此。” 萧蔻将自己梦魇的事挑拣着说了,至于梦里的内容,她只含糊的说十分可怖,并未完完全全的说出来。
“即是梦魇,还得让太医诊脉开些安神汤。”云萱着人去宣太医过来,萧蔻倒也不置可否。
两炷香后,太医于书案边写下了药房,侍女随即领了下去开药。“臣观公主脉象,似有心竭之兆,长此以往易伤了根本。”
“竟这般严重?”诊脉的结果,实则出乎了云萱的意料。
“公主似有心气郁结,心病还须心药医”。
太医抚着花白的胡须颔首,“无论如何,还请公主按时服药,切莫大意。”
待送走了太医,萧蔻已十分疲乏,面色又虚弱了几分。
医女煎好了汤药送来,云萱看着她喝完,又在床边守了一会儿,直到萧蔻呼吸变得均匀才悄然离去。
从长乐宫回东宫的路上,云萱一路沉思着。萧蔻的梦魇恐怕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缘由,她既不肯讲也不好强迫她。
进了东宫內苑,撇开一众内侍,她仅唤了贴身侍女随自己进去更衣。
天色已晚,眼见着就到了晚膳时分,今日应当不出门了。
侍女为云萱拿来一身舒适的襦裙更换着,外头门窗紧闭,室内光线暗淡。
换衣的间隙里,云萱的声音几不可闻:“传信出去,公主身体有恙,还请速归。”
“是。”侍女低声应下,自取了换下的衣物出去,正逢外头有人打开了房门,太子殿下走了进来。
侍女随即请安:“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萧屹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示意其起来,“太子妃呢?”
“殿下回来了。” 他话音将将落下,便见云萱自屏风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