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今日万里无云,阳光顺着窗扉照进寝室里。长居于室内,一明一暗间,人难免有几分懒怠。
云萱差侍女将窗门全部打开,又叫来内务总管,将宫里繁杂的庶务安排下去,如此便花了一个时辰。
待人都退下去,她好不容易才得了空,能站起身活动几步。
脑中思索着昨日看到一半的南地风物游记,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绕过蝶戏牡丹织锦屏风。
不经意间抬眼,云萱微愣,心中竟浮起几分躁意。
空气沉寂了片刻,她面色已如常。
“殿下万安。”
而后若无其事的绕过软塌边横着的大长腿,走到另一侧窗边坐下。
思绪被打断,她不禁又转而想,传闻中日理万机的太子爷,怎的如此闲?
这新婚已过数日,按理来说联姻的夫妻装装样子便是了,若非必要合该绕着对方走。
怎么如今,还是到哪儿都能见着他?这休沐是否太频繁了些。
云萱抿了抿唇,忍住朝萧屹翻白的冲动,在窗边捧着一本书看,也不搭理他。
但显然,有人不愿意成全她的清静。
“太子妃果然聪慧,宫中自有了太子妃,一应庶务皆井井有条。孤心甚慰。”
不用看也知道,萧屹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指不定又有什么坏注意呢,这段时日,云萱可没少被他套路。
温和的面皮,满腹坏水,她恨恨的想。
堂堂太子,就算是闲得没话找话,云萱也不敢不应。
“殿下过奖。” 她稍看他一眼便挪开视线,着实是敷衍得很。
甚至没有一丝装装样子的微笑。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本着这样的精神,太子离开了舒适的软塌,追着云萱所在的窗边去了。
他也没碰到她,就干干站着,好似在看风景。
身前添了一堵墙,空气稀薄了不少。云萱默默叹了一口气,好脾气放下书,抬头看他。
“殿下寻臣妾有事?”
她身量较寻常女子要高些,但比起男子,特别是萧屹此类,却显得十分较小。
此刻云萱坐着,他能将她的发旋尽收眼底。
乌发云鬓间,随意的插了两支轻便的步摇。睫毛浓密纤长,似两把团扇开阖着。这嫩得能掐出水的样子,若不是梳着妇人的发髻,旁人见了怕不会以为是哪家不经人事的闺中小姐呢。
萧屹眯了眯眼,说不清道不明的浮躁中,脑中突然恶趣丛生。
“殿下?”见他杵着不动实在碍事儿,云萱又唤了一声。
太子这是什么眼神?神神叨叨的,心里打的定不是好主意!
“怎么?无事不能寻孤的太子妃?”萧屹微笑反问,神色一派温润如玉。
孤的太子妃,他每次用这样的语气讲话,都让云萱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仿佛她是他的猎物似的。
但她只能忽略。
起码现在,他这话明面上寻不出错处。以后......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吧……
面对他的刻意戏谑,她一贯是闷声不说话,全当耳旁风处理。遂又埋头翻自己的书,也不理他了。
按照往日情形,他很快便会索然无味的离去。今日,却实在得寸进尺。
云萱只觉下颌骤然受力,将将抬眼,红唇被堵了个正着。她想挣扎,腰间却早被大掌禁锢了。
蜉蝣撼大树的挣扎间,她瞥见外头仍天色大亮。
“殿下,不可......在白日”,萧屹短暂的放开她,她便忙喘息着控诉了去。
他却笑得更深了,一双好看的深眸故意斜眼看她,声色低沉,“太子妃想到哪里去了,孤不过是想吻你。这也不许在白日?”话落伴随着一声轻笑,满是揶揄。
第99章
与往年相比,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些,自太子婚后,燕京城已经经历了几场鹅毛大雪。
虽说瑞雪兆丰年, 可若是这雪下个不停, 也隐隐透出些不安来。
眨眼间, 又至年关。
长乐宫。
朱红大门紧闭,巍峨宫殿堆叠, 窗扉不染纤尘。
寂静的回廊下, 梳着双丫髻的宫女,趁人不注意哈口气搓了搓手, 空气中一抹白雾升起又很快飘散。
近日长乐宫中气氛肃然。
上头主子鲜少露面, 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面色也不好看, 宫人行事只得格外小心,唯恐打破了当下的寂静。
一墙之隔,殿内地龙烧得温暖, 里头的人穿得单薄。
因着连日的梦魇, 萧寇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一双空灵如仙的眸子,总是透露着疲惫和惊惧, 眼睑一圈黑色暗影,瞧着让人十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