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 并不无辜。
失踪的少女,伤痕累累破碎的家庭, 这些帮凶死有余辜。
失踪案背后的势力,大约是将重心都押在了这个密道里。
除了时不时从墙面射出来的暗箭, 还有不断冲出来阻挡的人。
他们皆是身强体壮, 身手也并非外头的护院可比,似乎是有些来头。
一阵猛过一阵的激烈厮杀, 让安书的衣衫上, 已经沾染了一片又一片的鲜血。
在他们的身后, 有几个侍卫已经负伤倒下。
砍倒眼前的最后一拨人,密道的尽头就在眼前。
留下两人照看受伤倒地的侍卫, 其余人一刻不停的尽数往里。
走出密道,内里的情景果然有如柏衍所预料的,是更加宽阔的密室。
除了入口处宽敞的空间,两侧狭长的通道左右,被分成了一间又一间的小型密室,铁铸的栅栏能毫无阻挡的看清里外的情形,俨然像是像是牢房一般。
密室里,除了地上铺了草堆,什么都没有。
而这些铁铸的栏杆里头,满满当当的,分别关着数名衣衫褴褛的女子!
见有人进来,狭长的通道里,刹时便喧嚣起来。
有的如同惊弓之鸟,畏畏缩缩的抱着双膝躲进角落,眼中满是恐惧。
有的不顾一切的伸出手来,嘶声喊着“救命”、“放我出去”。
更甚者,已似疯魔,癫声狂笑。
尽管在南王府当差,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安书的眼中溢出难以置信,更别说身后眼睛瞪得大大的侍卫。
这些女子,就像是牲口一般,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胸中憋闷愤怒,有些喘不过气,安书将遮面的布料扯下半截,露出鼻嘴大口的呼吸着。
一直走到巷口的尽头,将所有的情景看清楚。
他正要转身。
“大人,您是南王府的大人,对吗?”
尽头三面靠墙的密室里,还算平稳的女声传了出来,叫住了安书。
有些谨慎,又有些难掩的兴奋。
女子紧紧抓住手中的铁栏杆,一张沾了些污渍的脸上,只有眼睛明亮透露着渴望,此刻正紧紧盯看着安书的面容。
“南王府”三个字,果然让安书的脚步顿住,但他没有贸然开口。
密室内女子见状,心中更是确信。
“大人,小女乃是金陵城中人,在城中曾有幸见过大人。”
安书带着谨慎,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回来,没有回应女子的话,而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叫吴侬。”
安书仔细打量对方沾着污渍的面容,一时未答。
金陵城中失踪女子的姓名、画像早就被一众侍卫牢牢记下。
吴侬,便是其一。
那名两次到官府报案,发现尸身并非自家女儿的吴老头,便是她的父亲。
“你将发顶拨开,让我看看。”
女子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眼中闪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和信赖,没有一丝的迟疑,躬身将缠着草屑的散乱长发拨开。
头皮上的黑痣,代表了她没有说谎。
——
同一时间,在扬州知府李谓的内宅。
空气中突然闯入的第四个人的声音,让室内三人立时有如惊弓之鸟。
后背生起寒意,三人不约而同的,第一时间转头紧盯着门外。
等了片刻,见到抬步悠然的迈入室内的人,三人的反应皆不轻松。
李谓和管家的面色尽是意外。
阿武不认识,但不减周身的防备。
停下悠然的步子,柏衍的修长身姿在室内挺立,脸色平静,眼眸扫过对面的三人。
李谓看清来人的面色,很快就察觉到了,今日的“刘渊”很不相同。
往日里,对方就是个喜好颜面的贵公子,看着傲慢贵气,但只需要二两酒下去,情绪就全然外露。
可今日的“刘渊”,整张脸上满是疏淡。
一举一动,周身的上位者气势浑然天成。
贵公子比起今日的“刘渊”来,就差远了。
李谓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事情被他自己给忽略掉了,但一时又真的想不起来。
今日的“刘渊”,绝对不好相与,他只能这样先提醒自己。
“刘公子,怎么在深夜大驾光临,让本官都来不及置办好酒菜做好招待。”
审时度势,李谓先挤出了笑脸,迎了上去。
没有责问对方怎么闯进来的,也没有责问对方的来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想必“刘渊”也会懂得这个道理。
只要能试探出对方不是敌人,其他的过后再问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