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夜,河堤上就传来雷雷的战鼓声,脚下的大地也跟着节奏晃动起来,霍祁翻身上马,樱抢指天,玄黑的盔甲闪着凌冽的寒光。
金戈交鸣声充斥着整个河畔,箭矢凌空飞过,大片的契戎兵卒倒在横流的血泊之中。
震天的冲锋声四起,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浓重的血腥味乍起,原本平静的旷野宛若肃杀的修罗场。
伴着凄厉的马嘶,霍祁头也不回的踏进如海潮般翻涌的硝烟中,樱枪上鲜红的挂穗被血浸湿。
还是不够快。
他举枪下落,动作协调,盔甲很好的包裹住起伏的肌肉线条。
“降者,不杀。”
高昂的士气振奋人心,不断的有契戎士兵在震耳欲聋的口号中放下兵器。
他们头发散乱,喉咙里难以抑制的发出悲愤的呻.吟。
士兵们亢奋的把霍祁的指令传到四处,反观契戎那边,个个血污,浑身上下灰渍血污,脸上透着掩盖不住的绝望与慌张,纷纷缴械投降。
两个部落拖延了几天的纠葛,就在这片夜色中落下帷幕。
三日后班师回朝,皇帝亲临城门,迎邪王大军归降。
“你们将军呢?”武帝提着嘴角,语气不善的冲着怀夏。
怀夏扯出个苦笑的表情,单膝请安。
契戎士兵大多认主,将军本是打算等邪王收编了屠王的旧部,再过河相迎。
但不知京城发生了何变故,怀冬连夜奔袭而来,之后将军便点兵出击,平定屠王旧部后人就不见了。
皇帝不动声色的冷哼了一声,好在也是习惯了侄儿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只叫守城侍卫举着征降的红旗绕城一圈,把邪王归京的好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也算是最高的礼遇。
司星珩的意识也在声声吆喝中悠悠转醒,她尽力眨了眨眼,眼眶还充斥着酸涩感,只好又无奈的闭上。
“不急,慢慢来。”耳边的声音柔和又温厚,司星珩闭着眼缓了一会,才惊觉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猛然睁开眼,盯着坐在床边的男子,不可置信的微抬细眉,接着就要起身行礼。
“太子殿下!”
太子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
“饿吗?吃点东西。”太子虽是询问,语气却不容置疑,端起煨在一旁的山药薯羹,搅拌了一下后放在嘴边吹凉,就要喂给司星珩。
他拇指上还戴着精巧的玉戒,动作稍显生疏。
司星珩有些不习惯的撑起上半身,摇了摇头,环伺寻找司星冥的踪迹。
太子没有强求,拿起床尾的方形软枕,垫在她腰后,“还有哪不舒服?”
“只是脑子还有些疼,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司星珩谢过太子,才发觉身上关节处还在微微泛疼,想来是摔在院子里的缘故。
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司星珩让进后发现是初亭,他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和一碟蜂蜜枣糕。
司星珩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片刻的清晰过后愈发模糊,她越是想去窥探一番,太阳穴便一阵抽搐,那股疼痛宛若剜刀般将那个人影瞬间挖走。
“珩妹妹。”初亭适时出声,打断了司星珩钻牛角尖的想法,将药放在床边,“空口喝药对身子不好,还是吃点东西吧。”
司星珩把头撑在手腕上敲了敲,拿过软粥,“我自己来。”
太子和初亭相看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他特意让司星冥把初亭留在房中,免得他独自一人显得过于唐突,但是司星珩对他们俩实在是太客气了,过于生分。
这种态度也让他没办法乘机问出什么。
“珩小姐服药后先好生休息,明儿我再来看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子见司星珩防备的眼神,温和的站起身,拉起不放心的初亭往房间外走。
司星冥为了方便二人行事,特地收拾了另一个院子留给太子。
“等等...”司星珩叫住二人,“我昏迷的这些天,可还有其他人来看过我吗?”
她心里闷闷的,好似在期待着某个人,可直觉告诉她并不是眼前这两位。
“司星将军今在宫里,想必很快就回来了。”太子黑眸一凝,平静的转过身回道。
“不是...”司星珩轻轻蹙眉,但见太子握着门栓候在门口,耐心的等着,她一时泄了气,“罢了,殿下和亭兄长也早点休息。”
她印象里那个身影朦朦胧胧的,屹在高壮的马背上,身着墨色盔甲,在日光下反射着晃人的光泽。
他静静的立在原地,背脊挺的笔直,转身垂眸向她伸手,唤她。
阿珩。
——
“看来司星将军的药丸并没有什么奇效啊。”太子一进门便没好气的盯住跟在身后的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