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说霍祁再怎么粗枝大叶,也不会粗糙到会忽略府上这两间院落,任由它们荒废,更何况霍祁也不是心事潦草的人。
所以这两间格格不入的院子才更加的让人疑惑。
怀夏头都没回,但也没有刻意刁难,匀速走在前头,温声提醒,“玉小姐那些旁门左道的心思,最好收一收。”
若不是主公现在还用得着她,就凭她与那货郎联手传递消息的动作,就可以直接把二人一块丢进霍府地牢。
可估摸着她也就是下面办事的小啰啰,还是要从卖货郎手里才能知道是谁在发号施令。
几个侍女端着玉底绣纹小盆,排成纵队低头朝内院主屋走,怀夏侧身让她们先过。
“大姐姐在府上?”司玉见尾短两个侍女捧着湖蓝色的透光纱裙,一瞧便是女子的衣物。
霍府既无长辈也无当家主母,这衣服还能是给谁的?除了她家那位不知道怎么就入了霍将军眼的嫡姐,其余人哪还有资格宿在霍府?
怀夏与领头的姑姑点头示意,平静的回话,“等会玉小姐在将军面前,可得分清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心里诽谤着,就该让冬哥那个闷葫芦去接司玉,想必两人的气氛会安静许多。
“我能先去见一见大姐姐吗?我有事想给她讲。”
怀夏语调依然平淡不惊,“将军的吩咐,是将玉小姐带到书房。”
等珩姑娘醒之前,就把玉小姐送出霍府。
当然这是后半句,怀夏自然是没讲出口,为着追那个假扮货郎的男子,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些侍女应该是去内院伺候珩姑娘起身的。
内院主屋和书房隔的很近,被圈在一个院子里,中间岔着偏厅,要是去书房的话,得通过花园里的一个长廊,正对着可以看见主屋。
司玉就是在连廊边的石子路上,狠狠的摔了一跤,“哎哟”一声。
怀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眸子里隐约闪烁着几许锋利的光芒,几乎同一时间就毫不怜香惜玉的抓起司玉的后颈,另一只手去捂她的嘴。
可是已经迟了,主屋的大门“嘎吱”打开。
“司玉?”司星珩清雅气质如雪似霜,姑姑跟在她身后,等着她选一支称心的发簪。
怀夏在那一瞬间就恢复如常,好似刚刚那头蛰伏的野狼凭空消失了,脸上又漾起标志性吊儿郎当的表情。
“主公唤玉小姐来问点事,吵醒珩姑娘了?”
司星珩笑起来,笑意很淡,但连眉梢都染上了明媚的醉人温柔,梨涡里盛着暖阳的余晖,让人移不开眼,“这样啊...”
“大姐姐,我有东西给你看!”司玉感知到怀夏对司星珩截然不同的态度,更加肯定了自己要抓紧这一根稻草的信念。
司星珩上前扶起司玉,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尘土,“怎么湿成这样了,来屋里换身干净衣服再去见霍祁吧。”
“成吗,阿夏?”
怀夏哪里说得出反驳的话,只能目送着看似亲昵的二人走进屋子,他一个男子也不方便跟着进去,于是斜瞄了一眼伺候洗漱的姑姑。
但看着司星珩将嬷嬷也拦在门外,怀夏在衣缝搓掉手心的汗,赶紧转头去了书房,将这里的变故一五一十告诉霍祁。
第50章 醋意
“坐吧。”司星珩扯过霍祁随手搭在靠架上的披风, 就近坐在梳妆镜前,背脊挺得笔直。
素面杭绸的流云滚边系在司星珩衣领前,过长的下摆拖曳在地上。
屋里的热气还未消散, 镜面蒙上一层模糊的水影,司星珩用指尖擦掉水汽, 露出还没上妆的五官,同时也看见了身后目不转睛的司玉。
“坐呀。”司星珩就是这样的性子, 明知道司玉有求于她, 但也不开口先提。
就算这一世司玉的诡计并没有得逞, 她也没有力量和本事与司星珩抗衡, 可司星珩还是心存芥蒂,毕竟前一世的事情,可还没那么快能忘。
至于这一世......
两人的视线汇聚在镜中的一个焦点,倒是司星珩先笑开了, “时间可不多了。”
若是霍祁知道司玉在她房间里,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司玉抿着嘴唇,上前两步“噔”跪在司星珩面前, 几乎没有犹豫。
“这是干嘛?”司星珩侧身,没有受她这大礼, “要是对我有益, 我自然会帮。”
“若损人不利己,无论你站着还是跪着, 都没区别。”
司星珩的语调波澜不惊, 漆黑的眼眸宛若不见底的溶洞, 吸附了所有的情感, 清幽安静的不像话。
她分明是笑意满满, 却有种于高位上俯视司玉的感觉, 让人不敢随意轻视。
司玉默了两秒,指尖捻着袖中的一张薄纸,细细磋磨。
她这大姐姐原先明明是个胆小怕事的主,怎么跟着霍将军去边境转了一圈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