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处,段景忱皱了下眉头,这案宗上面没有记录危难时刻齐军是如何获得增援的,朝廷怎知这一仗会出差错?有人提前知晓晏林军会叛逃,给朝廷通了消息?
不对,若有军中人提前知晓,当报给主帅,不会直接上奏京师。
他继续看,后面记载,晏林军投敌后,并没有受到敌国的庇护,被齐兵追杀,曹铮在交锋中身受重伤,为求自保,弃军而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失踪了。”段景忱低声道。
怀里的人听见他声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撑起身子问:“谁失踪了?”
“曹铮。”
“那是谁啊?”
“晏林军主将。 ”
他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伏在桌案上,盯着段景忱手里的案宗仔细看,大概意思看明白了,他道:“这上面写,曹铮身受重伤,已经死了。”
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朝廷不可能一直浪费兵力找他,只能以他身死的说法了结这个案子。
他观察着段景忱脸色,“王爷是觉得,他有可能活着?”
段景忱不说话。
“我也觉得他没死。”
“为何?”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一个悬案,总会有隐藏的重要人证。”
段景忱无奈道:“话本子以后不要看了,都是胡编。”
“哎,这本可不是胡编,这本叫《京都异闻》,坊间传言,是刑部的仵作写的,根据真实案件改编。”
“哪个仵作?”
“这就不知道了,那些写话本的书生都很神秘的。”
段景忱懒得跟他胡扯,但的确,父皇当年派了那么多兵力没有找到曹铮的尸体,他极有可能是没死的。
找到他,便可知当年叛国一事是否有隐情。
可是去哪找。
段景忱沉思该如何入手,他转了转眼睛,一笑,了然道:“我有办法。”
“什么?”
“走。”
“去哪?”
“去个消息灵通的地方打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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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开门迎客的时辰,白日的教坊司有些冷清。
段景忱面无表情地看着头上的牌匾,“这便是你说的消息灵通的地方?”
他点点头,“是啊。”
若论消息灵通,哪里比得上鱼龙混杂的青楼呢,管你什么江湖传闻还是宫廷秘辛,温香软玉里酥了骨头,打听什么还不是乖乖松口。
不管段景忱是否觉得荒谬,他拉着他手便往里进,“走。”
可算回到自己的老巢了,进了门他步子轻盈,兴奋开口,“玉姐姐在吗?”
玉娘正在柜台里打着算盘,听见熟悉的声音还不敢确定,一抬头吓一跳,可不就是小祖宗回来了吗。
算盘一扔,玉娘上前迎人,“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都是进宫给皇上抚过琴的人了,竟还记得你玉姐姐。”玉娘高兴地与他贫嘴,又看见身后跟着段景忱,赶紧收敛了轻浮,欠身行礼,“宣王殿下。”
他一笑,“有事请玉姐姐帮忙。”
奇怪了,他现在可是宣王的人,还用得上她一个青楼掌事帮忙?
“什么事?”玉娘问。
“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晏林军主将,曹铮。”
玉娘眯起眼睛仔细思考了片刻,“晏林军……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驻守在哪一方的?”
“不驻守在哪一方,是十年前叛逃的大齐神军营。”
“叛逃?晏林军……晏林……逆党?!”玉娘眼睛瞪得溜圆,赶紧把自己嘴巴捂上,而后压低声量道:“你疯了啊,好端端打听什么逆党,你想掉脑袋啊!”
“别怕,我的脑袋没那么容易掉。”说着,他不问玉娘同不同意,直接走进她柜台,将客人的花名册翻出来了。
“我来看看,今夜有没有兵部的客人来喝酒。”
“你别乱来。”玉娘紧张兮兮地对他道:“我可不敢打听这种事,要打听你自己打听。”
“自己打听就自己打听。”他无所谓地念叨,把花名册翻到最新一页,预约今晚的客人名单里正巧有兵部的人。
“兵部主事何大人。”他自言自语:“官职小了些啊,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知晓。”
不管了,问问再说。
“这位何大人今晚预约了谁作陪啊?”
玉娘无奈道:“如烟姑娘。”
“如烟妹妹?”他惊讶道:“玉姐姐你当真是没有人性,如烟妹妹才多大的年岁,你竟叫她接客作陪!”
“我有什么办法,谁叫她父亲获罪入狱,她是被她父亲连累的,我若不让她做这些,便是办事不利,会遭上头怪罪的。”
他摇摇头,“可怜,当真可怜,水灵灵的妹妹,怎么能让兵部的大老粗□□,我可看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