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再关他些时日的,一年半载,看他出来之后学不学得会老实。
可没有办法,对他,段景忱总下不了狠心,他将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你保证不再惹祸,本王放你出去。”
这人一听,三根手指冲天,“棠儿保证再不惹祸,以后做什么都先跟王爷请示,王爷同意的我做,王爷不同意的我死也不做。”
段景忱无奈看他,心中回忆着诸如此类的保证,他与自己做过多少次了。
他要是能长记性,猪也能飞了。
无话想说。
叫下人去安排车马,送他回教坊司。
这令是头午下的,咱这棠公子却不知怎么,收拾个行李收拾到日头都快落山了,下人在院子里侯着,站得腿都僵了,还不见人出来,无奈上前叩门,轻声询问:“棠公子,车马备好了,您行李收拾完了吗?”
问完贴着门板听动静,被嗷的一嗓子吓死。
“催什么催!”
下人不敢说话了。
心中是纳闷,被禁足时日日嚷着要出去,王爷现在放他走了,又磨磨蹭蹭不出来,这天儿都见黑了,难道等宵禁了再出门吗?
咣当一声,门被踹开了,险些砸了下人的鼻子。
他从房中出来,一副骄纵架势,“王爷呢?”
下人瞧了眼天色,“回棠公子,王爷这会儿应是刚用完晚膳,在暖池沐浴了。”
他眼睛一转,“暖池?在何处,带我过去。”
下人躬下腰,谨慎道:“这暖池乃是王爷的私人之处,王爷素来不喜人扰,沐浴时外人一律不得入内,棠公子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等王爷沐浴完再……”
下人瞧着他的表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生怕他一个不乐意,要将自己脑袋拧下来。
“外人?”他指指自己,“你说我吗?”
下人吞咽着口水,“棠,棠公子与王爷两情相悦,自然不是外人……”
“哦,那带我去啊。”
横竖都是个死了,下人擦擦冷汗,“棠公子随我来。”
穿过竹园,下人将他领到了暖池附近,却说什么也不敢靠过去,一指前方围栏,“就是这处了。”
他也不为难下人,“好,多谢,你下去吧。”
下人逃也似的退下了。
他看着水气盛腾的地方,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画面,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笑得叫人看了多心。
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绕过围栏进了门,一盏屏风挡着暖池,热浪扑面而来,他闻到了一阵香气。
几根手指先出现的,扒着屏风的边缘,他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探出头,做贼似的往里面看。
“哇……”这个字只有唇形没有声音,他慢慢张开嘴巴,看见暖池里的风光,眼睛都亮了。
宣王侧面对着他,半个身子浸在池中,半个身子露出池面,粼粼水光铺在起伏的轮廓上,看上去手感极佳,骁勇无比。
这等美色,最起码值得二十年死缠烂打。
他一边感叹宣王殿下貌美,一边感叹自己的眼光实在是好,看得来滋味了,胆子也愈发大起来,嫌距离不够近,看得不清楚,不断将身子往前探去,掌心挡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来,也防止口水滴落下来。
段景忱坐在池中,微微侧目,用余光朝屏风的方向瞟了一眼,片刻收回,继续沐浴。
而他动作小心再小心,却还是暴露了。
一个活物不知从哪跳出来的,扑腾一下落在他脚边,“喵”的一声叫,他低头,看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狸猫正瞪着一双琉璃碧瞳看他,好像很好奇他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而这狸猫一叫,是彻底将段景忱惊扰了,侧目斥问,“谁?”
他暗道不好,一脚将那狸猫从屏风后面踹出来,自己转身溜了。
方才带他来的那下人正在竹园里踱步,见他出来了,急忙上前询问:“棠公子你怎么出来了?见着王爷了吗?王爷没生气吧?你没说是我带你来的吧?”
下人的慌张样子把他逗笑了,“你家王爷有这么吓人吗?”
“我家王爷性子清冷,喜静,让人打扰了是要发火的。”
性子清冷的确,可是发火……倒还真没见过。
宣王殿下,会发火吗?
“棠公子,人你也看了,你看这天都黑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你赶我呢?”
“小的不敢!是王爷吩咐,务必将棠公子周全送回教坊司,小的是担心夜路难行,颠簸了您玉体。”
“哦,的确很晚了。”他用手指点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要不我今夜不走了吧。”
“啊?那……那也好,明日再走也不迟,小的送您回别院歇息。”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说完他兀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