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后,王竟夕又饮了三四杯。这下她可不是半醺了,真真是拟把疏狂图一醉了。
因今儿是端午,宫宴过后,礼仪便不太讲究,王竟夕早把芸香放回去过节了。
这时,她与安平县主道了声我去去就回起身向后花园走去。
只见王竟夕脚底下似乎不晓得高低,有些跌跌撞撞的。她身侧的欧阳卓趁众人不在意,远远地跟着王竟夕。
定北王立刻低声道“徐良,立刻跟上欧阳卓,不得让他靠近郡主。吕战,着虎贲飞骑围住后花园,道本王小憩,不得入内!”
说罢,他起身向文帝行礼道,悄悄道:“圣人,臣今日多饮了几杯,似乎有些不适,请允臣弟于后花园休息片刻,以免失了皇家礼仪。”文帝点头允准。
王竟夕有些头晕脑胀,走到了国子监太学池边。她有些脱力,便倚着池边勾阑停下了脚步。
眼看着欧阳卓悄悄走到她后头,在离王竟夕三步之遥处伸出手来,眼见马上要将她推入池中时,身后飞过的石子打在了他的手上。他惶恐不安地回头望去却未见人影,再转过身来,却看见定北王由假山处的捷径向桥上走来。吓得他立刻转身就躲开了。
欧阳卓一直属意于王竟夕。前些日子听闻太子与王竟夕婚事未明心思便活络起来,求到阿娘跟前竟被痛斥了一顿不明事理。他阿娘道王竟夕如今无人敢娶,若是他想让尚书府都给他陪葬不妨试试。
他的侍从便给他出了个坏主意,若是他来一出落水英雄救美,就算大朔民风再开放,王竟夕将来要嫁之人恐怕只能是他了。
于是他买通国子监掌固,叫内侍在银酒筹器上做了手脚,让王竟夕饮了许多杯,想以她酒醉不慎落水为借口,自己英雄救美。眼看事成,半路却杀出个定北王。
王竟夕似乎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半炷香后缓了过来便继续向前。走入了后花园,把后花园的一石凳看成了卧榻,不管不顾地就躺了上去。
入了月门进入的定北王,就瞧见这娘子躺在了山石僻处的一个石凳上,眉间微蹙,睡得并不安稳。浅紫色的交领衫许是酒后燥热被她扯开了些许,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白帔帛早已落地,略往下看,甚至还隐约能看到了她石榴色的诃子。四面的石榴花有几朵恰好落在了她白皙的锁骨上,在拖地的石榴裙的映衬那粉面含羞更是媚态横生。
定北王定定地站在那两炷香后,尽管已是初夏,仍恐她醉后受凉,便走过去将帔帛从地上拾起,刚想给她披上,王竟夕噌地一下竟坐了起来,双手搂住了定北王孔武有力的腰,将头面埋在了他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定北王右手拿着帔帛,左手悬在了空中,一时间双手不知如何动作。
作者有话说:
【1】有君子住的地方,不会简陋;自己喝一杯
【2】如果人们都能够依礼行事、非礼不行,那么人们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提升自己的人格,从而成为一个“仁者”;座位上的每个人都喝一杯
【3】如果有多余,就给你的邻居;在你左右的都喝十分之七杯,就是大半杯;
【4】和朋友交往,要言而有信;请一个人和你一起喝一杯;
以上皆出自论语
第14章 醉酒(2)
◎他们之间应该有的礼仪被她这一环抱失去了◎
那是如孩子一般的荷荷而哭,定北王被弄到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之间应该有的礼仪被她这一环抱失去了,而且这孩子般的哭声也对他有了迷惑的作用——他是身处皇权中心的男子,皇家亲情淡薄,杀兄弑弟、逼父退位屡见不鲜。
权力、礼教及多年的杀伐早就掩盖了他的本性中的柔软。如今她的环抱和哭声却如一把温柔的刀,在他筑起的坚硬上打开了一道缝,就如一道光慢慢晕染着黑漆漆的小屋,直到整个小屋透着暖,这样的暖让他的心门大开。他的手臂轻微地抖动起来,左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阿耶,您可回来了!他们都欺负我!”原来这姑娘还在梦中,定北王有些哭笑不得,进退维谷。
然他却顺着她的话问道:“谁欺负你啦?”
王竟夕便抽泣便道:“太子,太子,太子将我推下了芳苑门的城楼!”
定北王心下大骇,他们竟然做了同样的梦!
“还有安定公主那起子小人,时常嘲笑我骑术不精,枉为大朔女子!”王竟夕极为委屈道。
还没等定北王接话,她又喃喃道:“定北王,定北王待女儿还好,但他太无趣了!女儿问他可否喜欢多伽罗香,他竟然训斥于我;今日我送他亲自打的命缕,还特意熏了香,他竟面无表情,恐怕已经将命缕扔也未可知!不过,不过,阿耶算了,他教我驭马,护我周全,是个好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