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伙计一言难尽的样子, 宋抒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了避免盛祁的形象在伙计眼里变了样, 她笑着解释道:“我们是北边的菜商, 听闻这边春季发生了凌汛, 想着来看看情况的。”
听到她的解释, 伙计一脸忧愁终是又变成了笑容,向着他们二人不好意思地道着歉,旋即便不做打扰离开了。
即将入夜,街市上的喧哗淡淡褪去,偶有几声犬吠和猫叫打破宁静,回荡在夜间。
宋抒然爬上床榻躺在里侧,她揪着被角看着盛祁灭烛跟来。
今早在盛祁怀里醒来的情景再度浮现在脑海中,她下意识朝后挪了挪身子,后背贴到墙面上。
她这小心翼翼提防的举措叫盛祁倏然怔住,微有不悦地眯起眼,审视着她。
见盛祁似是误会,她连忙解释:“殿下,我最近睡觉或许有些不老实,若真是扰了殿下,殿下切记与我说。”
竟是为了这个?
盛祁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丫头反应过来昨日是他故意把她抱入怀中睡的,所以才像提防坏人一般防着他。
原来是她把自己当成了趁人之危之人,所以才会与他拉开距离,免得睡梦中又占了他便宜。
盛祁觉得好笑,也有些心虚,他躺到床上,心里掂量片刻,刻意不去提及昨日的事。
侧眸瞧了眼还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的人儿,伸出手,轻叹道:“过来些,莫要贴墙着了凉。”
宋抒然瞧着向自己主动伸来的手,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递了过去。
*
第二日,二人是被窗外不知谁家的鸡鸣吵醒的,紧接着又伴了两声犬叫,所谓鸡犬不宁也不过如此。
宋抒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有没有又钻入盛祁怀中,瞧着自己老老实实躺在自己的位置上,才舒了口气。
窗外天色已大亮,定是时辰不早,虽浑身疲乏仍在,但她还是没有一点赖床,同盛祁一起起了身。
打开窗朝外看去,街市上已有不少百姓,这靠山靠水的幽静地方,百姓们却是和戌京城的一样忙碌。
二人用过早膳,按照前一日伙计所说朝着庄稼地前去。
这镇子的街道不宽,不便于马车行驶,马车若要绕过镇子,又会多走路浪费了时间,算来算去倒不如直接步行前去。
好在这路并没有想象得远,看着街市上本地特色浓重的铺子,倒也很快就到了庄稼地。
这十几亩地都是城镇农户的,整片地方种什么的都有,沿着河道分列两侧,每块区域划分得甚是清晰。
眼下已有不少农户在地里干活,盛祁便牵着宋抒然寻了个离他们最近的老者上去问话。
他并未与老者过多客套,学了宋抒然前一日的话术,道自己是北边的菜商,直接表面来意后,问询了庄稼种植的情况。
老者听了他的问话,摘下遮阳的草帽子扇着风,摸了摸自己地里还未成熟的茄子。
“今年收成大抵不如前啊。”老者长叹着,向盛祁指了指菜地,“咱这片种的是茄子,那边还有小麦。今年春季这凌汛一闹,冷得厉害,有好多庄稼死芽死叶的,尤其是茄子、辣子,还有西红柿这种大家平日里常吃的菜。”
“咱们也想了办法了,请人帮着把那些冻死的苗摘了,免得吸掉其他苗的养分,可这温度升得晚,咱们也是尽力了,你看这茄子,若是去年或者前年,可不是这个头。”
盛祁蹲下身仔细瞧了瞧老者指给他的茄子,确实同他这些日子在书册上看到的这个月份应有的情况不同。
他站起身,掸了掸手上的土,望着其他田地,再度开口:“那您家小麦如何?”
老者摇摇头,朝着小麦的区域看去:“也不好啊,那小麦都已经齐穗了,谁知道冬季还冷那么一出,不少麦芒都冻伤了,大抵成熟了也会有不少籽粒是不饱满的,或者早就死了根本没有生长的。”
照老者这么说,那他家今年庄稼的收成确实不容乐观。
宋抒然细细打量着整片庄稼地,假若只有一颗两颗菜株出了问题还好,可真要是大片大片成灾,确实不容乐观。
“老先生那这十几亩田还会有哪些受凌汛影响吗?”宋抒然轻轻唤了声老者,认真询问着。
“咱们这边惯是暖和,所以也爱种茄子、西红柿、油菜等喜热的菜,图个生长旺盛,各家各户多少都有种,多多少少都会有损失。”
老者指着不远处的地方:“那边老孙头好像有片地种玉米大豆的,也是不好过,这籽是早就种了,到了春季该是发芽出土的时候,偏偏赶上了冷天,那些芽不好活,不过好在他家还有黄瓜白菜,至少还有些不怎么吃气温的菜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