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等了半晌,盛祁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这人睡得那么轻,按理说早就应该醒了,可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是打算看她能装睡到什么时候?
想到如此,宋抒然大着胆子睁开了眸子,她刚想往下滑一滑,从盛祁的怀里钻出去,可才微微一动,盛祁手臂就立即搂紧,将她圈了回来。
“别动。”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叹息道:“再躺一会。”
听到盛祁的声音,宋抒然老实了,她不敢再动,只得窝在那人怀里。
二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躺了约莫一刻钟才起身,用过膳后,已是晌午,显然比先前他们计划的出发时间晚了不少。
官驿的伙计帮着马夫将箱笼等物品全数搬上马车后,宋抒然才忍着浑身酸痛上了去。
醒来时躺在床榻上只是觉得浑身乏力,然真的动换身子时,才体会到昨日一整天坐在马车里因路途颠簸身体长时间吃力,一晚上的放松后给自己带来了多少酸痛。
终是坐到了马车的座椅上,她瘫软地靠在车厢,瞧着盛祁跟着上来坐到自己旁侧,犹豫半晌才试探地开了口:
“殿下昨夜可是要与我说什么?”
马车缓缓驶出,盛祁神情微怔地侧眸看了看她,接着便是一声喟叹,亏她还能记得自己昨夜有话要说。
“无他,不过是因又要前去宜南,想到凌汛一事。”
盛祁的声音有些严肃,听上去绝非闲谈,宋抒然连忙坐直了些,看向身旁人:“殿下可是苦恼什么?”
“宜南凌汛发现几具尸体的案子,四哥最后给出的结论是谋财害命所致。”盛祁对上宋抒然的眸,“他在刻意隐瞒,并且找了个替罪羊,将他的结论合理化。”
这些她确有听说,但是细想会有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比如赌徒杀害人也改变不了自己没钱的事实,还有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同时杀害那么多人,最后就是把尸体扔到即将冻住的河里,根本无法销毁尸体,只能是保存了证据。
可是盛衡抓住了“凶手”,并且让其认罪,担下所有罪责,将整件事情尽可能地合理化了。
盛祁喟叹一声,无奈地笑了一下:“我逐渐不确定自己当初为了让四哥露出马脚,在他不在的时候,找荣大人商量对策,而伪装重伤回来的决定对不对。”
因为那几个死的戌京人再也得不到真正的事实真相,而那个替罪羊也间接成为了受害者,不仅如此,潜入戌京的烊芜人还没有被发现,依旧对戌京有着潜在危险。
宋抒然知道盛祁这是在自责,他在为自己以为的大局害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而自责,这种感觉越是靠近宜南便越是深刻。
平日里一向高傲的人此刻在她面前却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叫她心底不禁柔软。
大着胆子伸手覆上盛祁紧握的拳,在他手背上轻拍着,嘴上也柔声劝着:“这件事没有对与错,只有利与弊,殿下不要为此自责,如若殿下没有回戌京城暗中提前为隐患问题做预警,很有可能会导致更多悲剧。”
有些事情不能以眼下的情况来判断,若是论大局观,盛祁做的决定并没有错,他不应困在这牛角尖里。
宋抒然说得很肯定,不知不觉驱散了盛祁心中的不确定,他打量着如此坚定望着自己的她,倏然觉得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开导了。
感受到了她的安抚,他一直紧握的拳缓缓松开,瞬地翻了手,将掌心朝上,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十指相扣地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第67章
◎她这小心翼翼提防的举措叫盛祁倏然怔住◎
宋抒然和盛祁抵达宜南附近的城镇时天色已晚。
在客栈安顿好后, 就只是简单地在厢房内用了个晚膳,再无外出的打算。
因是镇上的客栈,条件要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驿好些, 宋抒然难得泡上了泉水浴,驱散了两日赶路带来的疲乏。
恋恋不舍地出了池子回到厢房时, 刚好看到盛祁早已沐浴好, 在走廊上询问着伙计明日要去的地方。
伙计见他们不是本地人, 分外热情, 介绍了求子的寺庙和镇子上有了名的买手信的街店。
听到盛祁只是想确认附近临河的庄稼地, 伙计还甚是不解,幽幽地打量了眼宋抒然,最终还是妥协地叹着气。
“我们镇的十几亩庄稼地基本都在南边, 咱这个客栈还是偏北了,明日二位要去,需一直向南即可。”
回答完还有些不死心, 朝着楼下客栈外头指了指:“二位可以明日在这街市上转转, 我们这里特产可多了, 尤是晚上最是热闹,可比庄稼地好玩多了。”
伙计说完还满脸不解地打量着盛祁, 心里大抵是腹诽着哪有外地人带着媳妇来了这里, 还非去那么没有意思的地方,这般不解风情媳妇可得愿意?